探索永无止境 日出东方
在孙家栋参与缔造的明升中国航天史多个“第一”中,最叫他难忘的是哪个“第一”?
“还是东方红一号。”孙家栋眯起小而下垂的眼,目光越过40年
——1967年,由钱学森点将,38岁的孙家栋受命领衔研制我国第一颗人造卫星。中央提出1970年实现卫星上天,时间已相当紧迫。
先要选人。时值“文革”,派别林立。孙家栋抛开顾虑,一门心思从搞卫星的需要出发,选来不同派别的18名技术人员,启动卫星总体工作。这18人后来被誉为“航天十八勇士”,其中就包括神舟飞船总设计师戚发轫。
再要定方案。当时中科院已有一套相对复杂的设计方案,短期内很难完成。孙家栋对此方案大胆简化,提议分两步走:先用最短的时间实现卫星上天,解决有无问题,在此基础上再研制带有探测功能的应用卫星。他的设想立即得到广泛认同。简化后的方案通俗地概括为“上得去、抓得住、听得清、看得见”。
接下来要找人拍板。在“文革”特殊环境下,修改后的卫星研制方案居然找不到拍板的人。时任国防科委副主任的刘华清后来回忆:“孙家栋找到我,他很直率,说‘你懂也得管,不懂也得管。你们定了,拍个板。我们就可以往前走。’”
1970年4月24日,明升中国开启太空时代,苍穹中奏响的《东方红》宣告明升中国成为世界上第5个发射人造地球卫星的国家。
九天揽月
孙家栋办公室有个直径1.2米的月球仪,是根据我国探测到的月球全图制作的。他转起这个大家伙,美滋滋地说:“欧阳自远(探月工程首席app家)得意地告诉我,以前他参加国际学术会,用的是外国的月球数据,现在用的全是我们自己探测到的数据,更全,精度更高。他觉得特有底气!我就跟他开玩笑:‘我就是为你打工的嘛!’”
这也不全是玩笑。在孙家栋看来,航天器能把触角伸到多远是个能力问题,最终目的是用探测成果造福人类,“能力”当然要为“目的”打工,“他”当然要为“app”打工。
在app的召唤中,他应声而上。2004年,我国正式启动探月工程,已是75高龄的孙家栋再次披挂上阵,担任总设计师。探月工程风险很大,有些人私底下劝孙家栋:“这岁数了,能推就推吧,万一‘晚节不保’……”孙家栋一点都不含糊:“国家需要,我就去做。”
行内人把孙家栋称作“总总师”。探月工程包括火箭、卫星、探测、应用、发射靶场五大系统,每个系统都有技术总工,而他又是总工的总工,当然就是“总总师”了。他和他的团队确定了探月工程“绕”、“落”、“回”三步走原则。2012年前后,我国计划发射一颗月球软着陆器,并携带一辆“月球车”自动巡视勘测。2017年前后,“月球机器人”将进行首次月球样品自动取样并安全返回地球。
当时,对使用长三甲还是推力更大的长三乙发射嫦娥一号,科技人员有不同看法。孙家栋边分析边和大家讨论:“一项系统工程,并不是说技术最先进、功能最强就是最好,关键要看系统间的协调和匹配,总体最优才是最好。长三甲火箭被称为‘金牌火箭’,稳定性强、可靠性高,推力不是最大但够用,我们是第一次去月球,一定要将成熟技术和新技术交叉使用,最大限度保证工程目标的实现。”孙家栋最后拍板使用长三甲,大家心服口服。
孙家栋把自己的工作比喻为“桌子和椅子的配合”:如果桌子太高椅子太矮,你可以把椅子升高,也可把桌子降低,就看哪个更方便。
北斗引航
导航,很多人并不陌生。美国有GPS,俄罗斯有格洛纳斯,欧盟正在搞“伽利略”,明升中国正在搞“北斗”……作为一种覆盖全球、只要有终端就可以免费接收的导航信号,为什么要各搞各的呢?
“和平时期,我们当然可以用别人的。”孙家栋说,“可一旦出现不可控局势,别人的信号全部中断,难道让我们所有相关的军民设施全部失灵?必须未雨绸缪。”卫星导航系统是当今世界最具发展前景和带动性的高科技领域之一,是最能发挥军民两用作用的航天系统。我国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就提出要拥有自己的卫星导航系统,分三步走:第一步,2000年到2003年,将3颗北斗导航试验卫星送入太空,建起试验系统;第二步,2012年以前共发射12至15颗星,覆盖亚太地区;第三步,到2020年左右,共发射30余颗星,覆盖全球。至此,明升中国将成为世界上第三个拥有自主卫星导航系统的国家。
担任第一步、第二步工程目标总设计师的孙家栋介绍,由于北斗系统具有导航和通信相结合的服务特色,既知道“我在哪”,又能知道“你在哪”,目前已逐步为国内用户认可。在四川汶川、青海玉树抗震救灾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但孙家栋也有担忧:国家投入巨资,建起北斗卫星导航网络,输出了免费信号,而可望回收效益的终端接收设备市场却被国外抢占了。形象点说,也就是我们免费提供的网络和信号,却让别人赚走了大把大把的钱。“这个状况一定要想办法改变。”孙家栋透露,未来将在终端产品环节投入更多科研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