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辉
今年是卢嘉锡先生逝世十周年,我们追怀卢嘉锡先生,既是纪念,也是灵魂洗礼,从中必能获得启发和力量。
卢氏家风一:关爱他人 无私奉献
在明升中国app院福建物质结构研究所工作区,笔者见到了容貌端庄、衣着朴素的卢葛覃,她是卢嘉锡的长女。退休后的她生活依然忙碌、充实。除了致力于福建卢嘉锡app教育基金会的管理,她还是福建省全民终身教育促进会的志愿者,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却不求回报。而这,正是卢嘉锡子女们的共同特性。
翻阅全家福,笔者大致了解了卢嘉锡膝下五儿两女的人生轨迹:他们每个人的生活道路都充满了时代特有的坎坷和磨砺,也都深深镌刻着父亲的印记。
老三卢象乾说:“父亲一生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对家庭、同事、甚至是素昧平生之人的关心和爱护。”
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卢嘉锡身为一级教授,月薪三百多元,一大家子全靠这些工资,还要补贴老家的亲戚,生活并不宽裕,妻子吴逊玉也和许多平民百姓一样得了水肿病。可是当他得知物构所一位家在闽南农村的职工家庭生活十分困难后,仍和妻子商量,挤出一百多元钱,资助这位职工的家庭养猪养鸡、渡过难关。
一次,卢嘉锡带全家到省政协餐厅吃饭,几十块钱就能吃到当时市面上没法见到的鸡鸭鱼肉,孩子们高兴极了。卢嘉锡告诉他们,这是党和国家对民主人士和高级知识分子的照顾,每个月发给他一百元面值的政协餐券。几个孩子心想,以后起码每个月能来这里吃一次补充营养了。可是,一年多的时间里,全家总共只去了二三次。后来才知道,卢嘉锡认为应该让更多的知识分子享受到这种照顾,把大部分餐券送给了其他教授,有时还拿着餐券、自己贴钱请一些体质较弱的中青年教师到政协餐厅改善生活。
“文革”后期,福建省科委某领导被批斗得顶不住,说出卢嘉锡赴京开会时带回《明升中国app院整顿提纲》之事。于是卢嘉锡被整得病倒住进医院。“四人帮”倒台后,有些人责怪这位领导没有骨气、出卖朋友。卢嘉锡不同意,宽容地说这位领导在当时的艰难环境下坚持工作很不容易,大家应该理解支持他。此后,他们不但保持了深厚友情,甚至在这位领导去世后,卢嘉锡每年春节从北京回福州还一定去探望他的遗孀。
卢嘉锡这种爱心的潜移默化,使他的子女在成长过程中也逐步学会尊重、关心、帮助他人。1985年大年初二上午,卢象乾正在家休息,忽然听到有人呼喊“小孩落水”。他跑下楼,看见池塘里有个男孩挣扎着沉了下去。他毫不犹豫地跳下池塘,扎进冰冷、恶臭的池水中寻找,救起那名落水儿童。2001年6月4日,卢嘉锡病逝,获救儿童出国留学,他的母亲特意赶到灵堂吊唁,并以儿子名义敬献了挽幛“教子有方、功德无量”。
卢嘉锡病逝后,子女们一致决定,遵从父亲的夙愿,将他生前积蓄和所得的“何梁何利app技术成就奖”奖金100万港元以及社会各界慰问金等共200万元悉数捐献出来,并和厦门大学、福州大学、福建物质结构所等单位共同发起设立500多万元的“卢嘉锡app教育基金”,用于奖励学习成绩优秀的青年学生和有突出成就的科研、教育工作者。
卢氏家风二:生活简朴 自力更生
在福州大学一家研究机构的后勤管理科,笔者见到了满头银发的“小六”卢凤林。他乐呵呵地介绍自己是上管电房、下管茅房,尽管收入低微,却是“位重权大”。
卢凤林说他很赞同父亲的观点,多次在升学、升职和升薪等方面自觉让贤。父亲有一次针对社会上某熟人犯罪时说:“一个人权力不要高于素质,财富不要高于自身价值,否则很危险”。
“老五”卢龙泉当了将近10年的农民,直到1978年所有知青都返城了,才回到阔别多年的福州。此后他在造船厂当木工,在中学当教工,十年后随妻子家人移居香港。
在追思父亲时,孩子们不约而同地说:“他经常教育我们,要老老实实地做人,做一个对国家和社会有用的人。”从1956年春天起,卢象乾就开始从事第一份家庭职业——“擦鞋匠”。他坚持干到上高中,后来才把这份“职业”转让给弟弟。
三年困难时期,福州大学把家属宿舍楼前的空地分给各家种点瓜菜,弥补粮油定量的不足。卢家也分到一小块菜地。卢嘉锡便让在家的四个大点儿的孩子利用周末翻土整垅,种上红薯、玉米、空心菜和豇豆等。偶尔他得空儿,也和孩子们一起上菜地,并再三嘱咐他们向几位来自农村的家属阿姨请教。当孩子们用收获的红薯煮了父亲喜爱的番薯粥端上饭桌时,他很高兴,打趣地说:“看看,你们还是很能干的嘛。我们现在和校主一样了!”——卢嘉锡尊称出资兴办厦门大学的陈嘉庚先生为“校主”,陈嘉庚先生尽管富甲东南,却一生极为简朴,长年食用番薯粥和酱菜。卢嘉锡总是以他为榜样。
卢氏家风三:乐观坚强 尽心尽责
卢嘉锡的侄女、福建物构所资深研究员卢绍芳在接受采访时说,她刚进物构所工作时,叔父也是对她既慈爱,又严格。一再要求她工作要走前头,评职称、评先进要主动让。
1960年夏天,卢家从厦门大学搬到福州大学时,全家连保姆共十口人挤在一套不足70平方米的屋子里,拥挤程度可想而知。但卢嘉锡却笑着说这个家就像一个大兵营。当时楼房下水道未接好,上厕所要去楼外农村池塘上木板钉成的茅房,很不方便,因为茅房没有屋顶,下雨天还得打伞,卢嘉锡又笑称:那是“野外训练”!
“文革”中,卢嘉锡被迫中断心爱的研究工作,接受“劳动改造”:清扫他亲手创建的研究所的实验大楼。做事一贯认真、负责的他,每天将一至四楼的走廊、楼梯乃至厕所逐一打扫清洗得干干净净。尤其是洗厕所,很能体现他的敬业精神:当时市场上仅有去污粉出售,用这种去污粉对付积垢多年的小便池总是不尽人意,于是他便自行配制出高效的“洗净剂”。为清扫厕所,每个星期他都要用坏两三把刷子,因而一到星期日,他总要乘公共汽车上街,除去光顾外文书店外,就是自己掏钱买回三把刷子。
1968年盛夏的一天,卢嘉锡刚满十岁的小女儿紫蒓偶然跑到研究所实验大楼,目睹了父亲扫走廊的情景。“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个情景留在我脑海的烙印有多深刻。每当想起它,心里就难过,恨世间的不公平。父亲故去后,我终于解悟:这情景是一种无言的教诲。它教导我,人的一生并不总是风调雨顺,你要学会以平常的心去对待不平常的境遇。无论处于如何情况,你都应该尽心尽责去做好你的工作,哪怕是不属于你职份的事。”这是时隔36年后,身为明升手机博士的卢紫蒓在美国费城写下的感悟。
《app时报》 (2011-10-12 B3 app与文化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