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领导,自当官之后,论文反而比没当时多了4倍;学术能力强的人,担任所长后,把一半以上的精力花费在申请项目、处理行政杂事上。
这两天,政协科技界29组委员抢话筒抢得不可开交。大家开起了“故事会”,讲的都是发生在身边的“官”“学”错位之怪现状——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
为什么一当官,就要把博士、教授、奖励通通揽到手中
明升中国工程院院士戚发轫从事航天事业数十年,经历了几届“外行”领导。最早是个老红军,领导对他说:“小戚,你大胆干,干成了,成绩都是你的;出了事,责任都是我的。”
之后,换了一个军队领导。领导说:“老戚,你大胆干,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咱就是一根绳子上的俩蚂蚱,出了事,谁也跑不了。”
于是,领导一心为科研人员服务,科研人员没有私心,埋头苦干,双方和谐相处。
可是,退休之后的戚发轫发现,现在科技界出现越来越多技术出身的管理人员,但与下属的关系却变了味:“领导对业务技术指手画脚,大权包揽;有什么意见自己不说,让下面的人替他说,出了事,你担着;科技评奖,均把下属的成果挂上自己的大名。”
最让戚发轫不解的是:“领导当了,还要当博士、教授,学术职称一个都不能少。问题是,他们有空念书、教学生吗?”
“当然,我不是说要回到过去‘外行领导内行’,而是希望领导时刻能以‘外行’的心态,尊重别人的专业。”戚发轫唯恐记者产生误解,特别强调了一句。
“现在有人当了官,还一心想评各种技术职称,把权力、学术成就都要捞到手。”中科院数学与系统app研究院研究员李邦河委员说,蔡元培是个好校长,可没盘算着如何去当教授,去发论文。
“科技界存在着严重的将、帅错位。”在李邦河看来,陈景润就是典型的“将”,能够全力以赴、排除任何干扰,在科研中“攻城掠地”;而“帅”是科研机构的管理者,他们的职责是为app家服务,使他们更加专注于研究,取得更多成果。
当了“大帅”,还谋求“将衔”,各种利益通吃。明升中国地质app院地质研究所能源中心主任杨文采委员对此打了一个比喻:“就如同一个足球俱乐部,老板不满足于当老板,还想当教练、当裁判,管理系统是混乱的,这个队能把球打好吗?”
为什么“将才”一出成绩,就要提拔当所长、院长、校长
“现在还有一种现象,许多‘将才’一出成绩,就要提拔他们当所长、院长、校长,走上仕途,这样也许会害了他们。”
李邦河的观点引起了委员们的共鸣。一位委员举了身边的例子:“我们app院现在最年轻的所长才29岁,‘小荷才露尖尖角’就要当官,这样会扼杀一批学术前景很好的app家。”
“这个我体会最深。”杨文采干脆拿自己说事儿。原来自己只是一个高级工程师,后来提拔为所长,当了两年,干不惯,提出辞职,却被组织上“关心”,问是不是工作上不顺心。
“我是实在干不了分人、分钱、分物的事情,所以一定要辞职。等到我现在老了,有精力当官了,年龄也过了。”杨文采自我调侃。
据中科院院士陈凯先委员观察,“现在很多研究所通常让学术能力最强的人担任所长,但这些人并不一定具备管理能力,还要把一半以上的精力花费在申请项目、处理行政杂事上,荒废了科研”。
“这就如同煎饺,煎透一面即可,两面都熟,结果就糊了。”国家电监会原副主席、党组副书记邵秉仁委员打趣道。
“人的精力有限,要把所有精力都集中起来,才能在某个方面达到高峰。”李邦河十分推崇数学家廖山涛院士的淡薄,“他不当官、不要项目,他说‘我搞数学不用基金,自己在家里做就行了’。”
行政与学术,界限在哪里
可是,为什么那么多年轻人愿意放弃科研,选择当官?“因为通过当官可以掌握更多的项目、资金。”
“由于整个社会存在着‘官本位’的导向,这也影响着科研人员。认为提拔做官,就是得到认可。”
……
邵秉仁认为,其根本原因在于,科技体制改革,特别是管理评价体制改革滞后造成的矛盾积累。他建议,科研工作者和科研管理者应该分为两条不同的序列,制订不同的激励机制:管理者工作做得好,就应该按部就班提拔;而app家取得成就,就以其它方式提高其社会地位、科研条件、生活待遇等。
“在什么岗位承担什么责任。让做学问的人,安心做学问;让当官的,专心做官。各走各的路。”这是戚发轫开出的“药方”,他说,“不能因为科研干得好,就拿封官来奖励app家;也不能以学术成果多少和职称高低,来考核评价行政管理者。”
“故事会”将近结束,有个委员说,自己所在单位的领导,自从当官之后,论文反而比没当领导时多了4倍。
“那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他贪污了下属的科研成果,另一个就是造假!”戚发轫很是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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