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高校开始招生，一些高校在忙于“破格录取”，他们也说明了理由。清华“破格录取”蒋方舟，理由是她7岁能写作，19岁出书已9部，乃“美少女作家”也。录取有理由，而且理由似乎很充分，但一些人还是不服气。

 

一种主要的反对意见认为，蒋方舟写了几本小说，这不足以成为破格的理由。想当年清华破格录取吴晗、钱钟书，吴晗的文史、英文均是满分，钱钟书英文考了满分，国文也考得很好，考试成绩在那里。而蒋方舟语文和作文成绩平平，只缘“少女写作”，暴得大名，清华破格录取她，有“傍名人”之嫌。

 

其实，高校是专业育人机构，一个人只要具备基本的素质，大学把他招去，错不到哪里去。清末派遣留学生，官宦子弟不屑去，富室纨绔吃不了苦，结果政府只搜罗到一帮农家穷小子。按今日名校的“识人之明”，这些人怕是呆头呆脑，“综合素质”好不到哪里去，所以都要被拒之门外。但把他们送到美日的大学，个个“成才”。

 

让不才者成才，乃高校分内之事，否则要高校何用？录取某人，就是分配给他一个发展的机会。高等教育资源有限，录取谁，不录谁，必须给一个理由，以堵悠悠众口，让落选者服输。高考制度，就是以分数为取舍标准，分数反映学生的基本知识面，也就是堵塞悠悠众口的一个理由。破格录取，就是另找理由以服人，如此而已。

 

中山大学近日宣布，有高中生陈安廉，对《纯粹理性批判》、《小逻辑》等哲学经典有涉猎，对维特根斯坦、尼采等哲学家有了解，“近乎哲学本科一年级生的水平”，于是破格录取了他。“哲学本科一年级生”是一种什么水平？很难界定。但也可见，他对哲学有兴趣，略备基础。若乃一名高考状元，就读中山大学哲学专业，就一定比陈安廉适合？也未见得。

 

蒋方舟7岁能写作，出书已9部，清华破格录取她，比无厘头“近乎哲学本科一年级的水平”合理得多。在这场破格录取中，文学和写作，应是双方的“价值交集”。清华文科重建未久，迄未证明其实力。不过事情总有个开头，有心做事，已属可喜。录取一名“美少女作家”，以俟将来大成，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蒋方舟拿着文学这样一种“价值”，与明升中国高校寻找“交集”，她原想进北大，今则偏偏“交集”到了清华那里，这倒是一件令人纳闷的事。当然，蒋方舟有选择的自由，谁也无权阻止她。蒋方舟上清华，文学不过是她的敲门砖。既然是敲门砖，则既未预示清华对蒋方舟的责任，也不代表蒋方舟在清华的将来。文学只是利用自己的威望，松动了高校录取标准的单一制，推动录取理由多元化。至于今后兴趣何在，学什么专业，蒋方舟有变与不变的权利。

 

要说大学与“成才”的关系，真是一言难尽。非文学天才，不读文学专业，后来也可能擅名文场。文学天才，念完大学，未必就不会转到文学圈外。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各随因缘。蒋方舟将来如何成才，成什么才，他人毋得代为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