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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年做了3站博后,论文被Nature接收后他马上买票回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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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岁的王冬冬,首次以唯一第一作者身份发表了Nature论文。
这是一项迟来的收获。博士毕业7年后,他的许多同学已成为教授、副教授,而他却分别在3所高校做了7年博士后。发表这项减肥领域“明星蛋白”GDF15作用机制的研究时,王冬冬在加拿大麦克马斯特大学做第三站博士后。
“我从来都坚信自己的选择,”王冬冬告诉《明升中国app报》,想有更大的发展,必须在最前沿的领域,解决人类最需要解决的难题,而在如今的实验室,王冬冬终于找到了真正想做的研究。
今年5月,论文被Nature接收后,王冬冬立刻买了一张机票回国。他暂时抛开“减肥研究”的老本行,只想和3年没见的家人好好吃顿饭。
2020年2月,王冬冬登上前往加拿大的航班,准备开启第三站博士后之旅。
他没有想到的是,因为疫情原因,刚一落地加拿大,自己就因黄皮肤、黑头发的亚洲面孔被单独询问。在麦克马斯特大学安顿一个月后,加拿大所有大学实施居家办公,几乎6个月不能开展实验。
“心里太焦急了,因为我已经做了两站博士后,还没有‘拿得出手’的研究成果。”王冬冬回忆,那时他经常追着老板、加拿大麦克马斯特大学教授Gregory Steinberg讨论课题方向。聊着聊着,就敲定了几个有前景的方向,其中之一,就是炙手可热的“明星蛋白”GDF15的生物学作用机制。
早在2017年,4个独立的研究小组就几乎同时发现,GDF15通过抑制食欲,产生降低体重的生物学作用。随着研究的深入,GDF15还被发现能够改善胰岛素抵抗、非酒精性脂肪肝。然而,抑制食欲是否是GDF15发挥生物学作用的唯一机制,依然是未解之谜。
在过去的GDF15生物学作用机制研究中,研究者能意识到体重和饮食摄入、能量消耗动态相关,但三者存在一系列连锁反应,难以对照控制;其次,通常动物实验持续14天左右,但往往需要更长的时间周期,才能观察到能量消耗的适应性代偿。
GDF15的作用机制注定是一项耗时耗力的研究,但当时的王冬冬并未意识到它的真正价值,也未投入足够的时间——为了迅速产出成果和证明价值,他没有“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而是分散精力,同时参与了好几项研究。
等到另外几项研究都有了初始数据后,王冬冬、Steinberg和诺和诺德研发部主任Sebastian Beck Jorgensen讨论了各项研究的进展。Steinberg告诉王冬冬,在app探索过程中,有趣的app问题非常多,但哪个是最重要的,并不是所有app家都能发现的。由此,王冬冬决定暂时停下手中的其他研究,专注于GDF15的作用机制研究。
很快,第一项突破出现了。通过给一批肥胖小鼠配对设置了热量相同的“减肥餐”, 王冬冬发现在10到14天的减肥前期,小鼠降低体重作用基本相同;但在减肥后期的观察中,只抑制饮食的小鼠体重基本维持不变,而GDF15给药组仍显著“掉秤”。这意味着,GDF15抑制食欲并不是其发挥生物学作用的唯一机制。接下来的3年里,王冬冬像探索小径分叉的花园一般,通过细胞、转基因动物和人体研究,一步步建立起交感神经系统、GFRAL-beta肾上腺素、肌肉组织中钙离子的作用通路。如今发表在Nature上的研究,正是GDF15作用机制的集大成者。未来,该研究结果有望解决肥胖治疗的体重反弹问题。
“像我们很多国内来的学生,总想同时开展多个课题,但这样容易失去研究的焦点。”王冬冬告诉《明升中国app报》,“我在这里学到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用100%、200%、300%的精力,集中攻克一个难题!”
2017年,王冬冬(前排右一)所在维也纳课题组
王冬冬的第一篇Nature,有来自20多家单位的近30位署名作者。他说,这项研究的突出特点,就是合作共赢。
在一次学术会议上,王冬冬遇见了后来这项研究的共同作者之一、明升中国app院外籍院士、明升中国app院深圳先进技术研究院医药所能量代谢与生殖中心首席app家John Speakman。在40余年的科研中,Speakman不仅成为能量代谢研究领域的专家,更在圈内以乐于助人著称。
会议间隙,王冬冬向Speakman简要介绍了自己的课题,并询问是否有人体研究的合作机会。不过,这场单方面的“推销”只有3分钟,Speakman没有当场给出答复。
出乎王冬冬意料的是,这位60多岁的专家后来主动发来邮件,进一步询问实验的需求和时间安排,并表示愿意提供帮助。有了国际合作者们的支持,独立临床实验在与时间的赛跑中取得了胜利。
他介绍,实验成功最坚实的后盾,正是该校动物中心的工作人员。麦克马斯特大学动物中心是加拿大最大的动物中心之一,承担着不少科研机构的实验动物维护工作。在这里,实验动物有严格的“体检”流程,常用仪器按照操作流程严格执行定期清洗、灭菌。即使在圣诞节假期,中心的兽医等工作人员也轮休换班,保证动物中心正常运转。
过去做动物实验时,王冬冬遇见的一大问题就是动物质量问题,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实验进程。而在麦克马斯特大学动物中心,“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是最大特色。当通过单向通道进入饲养室,看见一排排整洁有序的独立通气笼时,王冬冬胸有成竹。
不少研究者评价,这项GDF15研究是领域内的集大成者。王冬冬对此的解释是,有了20多家单位的贡献,再加上那些未署名的工作人员,才呈现出这幅巨大的研究图景。
从学术履历来看,1988年出生的王冬冬是个“爱折腾”的人。
27岁时,王冬冬在四川大学华西药学院读博最后一年,参与了奥地利维也纳大学的联合培养项目。毕业后,他在维也纳大学和瑞士苏黎世大学做过两站博士后,也在波兰app院担任过助理教授。
当时,30岁出头的王冬冬已发表了不少文章。在维也纳大学的导师曾许诺,工作6年,他就能获得正式教职。而在波兰app院,他是获得波兰优秀青年基金的首位明升中国人。利用这笔80万波兰兹罗提(相当于160万元人民币)的基金,王冬冬招募了两位博士合作伙伴。
2018年,王冬冬(左一)与维也纳大学同事在上海参会
在外界看来,留在欧洲也许能有不错的前途。但王冬冬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并不是他一直以来想做的研究。一位博士后导师时任欧洲心脏病学会主席,没有太多时间指导他的研究;另一位博士后导师的研究重点则是传统明升手机版,与他的发展方向并不一致。
“如果想有更大的发展,必须在最前沿的领域工作。”在这种心态的驱动下,王冬冬把目光投向麦克马斯特大学教授Gregory Steinberg课题组,后者是代谢、肥胖和糖尿病研究中心的联合主任。他的研究重点是了解控制脂肪和糖代谢的分子途径,以及血清素和GDF15等内分泌因子如何调节这些影响。
为争取在Steinberg课题组工作的机会,王冬冬博士后时期的导师为他写了推荐信。
后者不仅肯定了王冬冬的工作,还附上一句,“如果贵实验室不接收王,我们的实验室会为他保留位子”。
今年1月,35岁的王冬冬转为麦克马斯特大学的正式工作人员。然而,他博士时期的同学早已成为教授、副教授,并开始了独立研究。在慢了半拍的社会时钟面前,是否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谈起这个问题,王冬冬百感交集。刚开启第三段博士后时,是他科研生涯的低谷时期。他曾在零下20℃的平安夜深夜,从实验室步行回家。彼时,本地居民都与家人围炉取暖,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圣诞彩灯闪烁着,而他与远在祖国的亲人,因疫情几年不能相见。短短15分钟的路程,对一个异乡科研人来说,却像是漫长的一生。
两年后的今天,深夜冒雪前行的王冬冬,终于迎来黎明的曙光。
“只要脚踏实地、认真做研究,就没有浪费时间,因此我坚信自己的选择。”王冬冬笑道,过去10年,自己的足迹遍布亚洲、欧洲、北美的5个国家,如今的他更有自信、更有国际视野:“在任何国家、任何种族、任何领域,我们都不输给别人!”
2019年,王冬冬在瑞士和好友登山
http://doi.org/10.1038/s41586-023-0624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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