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课建设标准尚未达成共识、核心专业必修课等慕课课程的跨校应用模式有待探索、市场化运作后的知识产权问题等,都是当前和未来慕课平台建设过程中要面临和解决的问题。
■本报记者 王之康
最近,深圳大学慕课办公室主任孙忠梅心情有些低落。
虽然2018年高等教育国家级教学成果奖拟授奖成果在去年9月公示时,她就已经知道校长李清泉主持完成的“全国地方高校优课联盟在线开放课程建设与应用”获得了二等奖,但是当最终获奖名单公布后,她还是难掩心中的失望之情。因为在她看来,曾经获得2017年广东省教育教学成果奖高等教育类特等奖的“优课联盟”,在这次评选中希望能作为地方高校的代表获得一等奖。
对此,自2013年就开始接触慕课的某高校教师陆鸣也深感不平,因为在他看来,这个汇聚了129所地方高校的优课联盟的应用效果要明显优于很多同类的慕课平台,比如教育部的“官方平台”——明升中国大学MOOC。不过,他不得不承认,“明升中国大学MOOC要比优课联盟这个‘民间平台’的现实发展环境好很多”。
实际上,这一情况不仅仅出现在上述两者之间,而是普遍存在于我国各个慕课平台当中。众所周知,慕课对于当前高等教育具有特殊意义。因此,如何应对官方慕课平台与民间慕课平台之间的发展矛盾,如何有效进行慕课平台建设以推动我国高等教育发展,便成为当前不得不面对和思考的问题。
背景不同水平不均
在孙忠梅看来,平台在慕课发展中起着非常关键的作用,因为它是连接高校、教师团队、企业的重要运行机构。“各高校建设的慕课一般只能给自己用,要想用到其他学校,就需要慕课平台这座‘桥梁’来实现,尤其是在跨校应用、线上教学服务与技术服务等方面。”
如今,我国有很多慕课平台,上海交通大学在线课程建设负责人余建波将其分为以下几类:一是官方发起的,如明升中国大学MOOC、学堂在线;二是高校发起的,如上海交通大学的好大学在线、深圳大学的优课联盟;三是企业发起、高校或联盟合作的,如智慧树、超星尔雅、高校邦。
不过,慕课平台虽多,但发展却是不均衡的。
正如明升中国教育发展战略学会副会长、清华大学教授李志民所说:“平台方是慕课资源的组织者、推广者和运营者,平台的号召力决定了平台能吸引到什么老师、什么课程,是否是官方背景、是否和教师职称评选挂钩都会成为平台的潜在竞争力。”
对此,余建波给出了一组数据。
“现在,教育部在做‘国家精品在线开放课程’评选,我们通过分析评选出的课程发现,明升中国大学MOOC、学堂在线、智慧树这三个平台极具优势,约占精品课程的百分之八九十。”他举例道,比如一共评选800门课程,明升中国大学MOOC大约会评上600门,学堂在线和智慧树加起来大约会评上150门。“从这个角度来看,其他慕课平台就失去了阵地,不存在竞争优势了。”
正是因为拥有官方背景和在“国家精品在线开放课程”评选中的天然优势,所以更多老师和课程才涌入这些慕课平台,导致发展不均衡的现状。
重视评选而轻应用
不过,就像文章开篇所言,陆鸣担忧的是,官方平台并未将这一优势充分发挥出来。比如明升中国大学MOOC,对学生的学习管理太弱,无法监控每一个学生的学习行为,同时,与老师的交流也不充分。“学生是否真正去学了,老师是完全无法掌握的。”
对此,余建波解释道,虽然明升中国大学MOOC、学堂在线、智慧树三个平台吸引了大量的老师和慕课课程,但它们却各有特色。
“明升中国大学MOOC的使用者侧重于社会学习者,大概其中百分之七八十都是社会学习者,而非在校生;智慧树的使用者90%是在校生;学堂在线的使用者中,社会学习者和在校生则大约各占一半。”他说,使用者是在校生的话,慕课平台就更注重教学运行的过程管理,教学运行效果会比较好,而社会学习者的随意性比较大,课程完成率很低,大部分课程的完成率只有1‰或1%,因此过程管理也就没那么严谨。
而之所以明升中国大学MOOC的使用者多是社会学习者,余建波认为,“可能是由于宣传渠道的原因,主要通过网络渠道而来。
虽然如此,陆鸣却依然担忧,因为“国家精品在线开放课程”评选的导向作用,客观上可能会带来一定的隐患。
“‘慕课宣传周’的举办和‘国家精品在线开放课程’的评选,让冷了两年的慕课再次快速发展起来。各高校也极为重视。毕竟,评选上精品课程,对学校来说‘面子上很好看’。”陆鸣担心,很多人会把精力放到慕课课程建设与精品课程评选上,而对慕课课程的应用却重视不足。
其实,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开始于2012年的精品资源共享课评选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当时,各高校响应教育部印发的《精品资源共享课建设工作实施办法》,从内部评选出优秀课程,进行课堂全程录像,放到教育部官方网站“爱课程”上,但如今,课程依旧在,观者却寥寥。
平台建设现状堪忧
事实上,除了官方平台与民间平台发展不均衡外,当前,我国慕课平台建设更严重且更需要及时解决的,是可持续发展问题。
正如李志民所说,至少到目前为止,国内的慕课平台几乎都是在亏损运营,长期找不到盈利模式,“这就需要考虑是否应该将慕课平台设计成非营利性组织,以政府投资支持、开放校友捐赠等方式来维持运营”。
对于这一观点,余建波深表赞同。
他说,所有慕课平台或者不收费,或者通过给其他学校提供选课服务收费、通过培训拓展课程资源收费,但都收费极少。按照当前的运营情况来看,慕课平台基本上都处于亏损状态。“但每年的服务费用,包括流量费、平台的开发费用、系统的维持费用等,还是挺大的。总的来说,各个平台都要谋求可持续发展之路。”
2015年4月,教育部在出台的《关于加强高等学校在线开放课程建设应用与管理的意见》中,明确提出,慕课平台建设要形成“高校主体、政府支持、社会参与”的模式。
“而早在2014年5月,深圳大学就牵头建立了优课联盟,探索可持续发展模式。”孙忠梅说,四年多来,深圳大学一直在探索,后来成立了优课在线公司,构建了可持续发展机制。但从目前来看,这条路还没有完全走通,没有形成良性的运行模式。“从成立至今,深圳大学在优课联盟上累计投入约3000万元,包括教师课酬、助教费以及优课在线公司的平台开发、运行维护等,但是单靠一所高校来投入并非长久之计。”
此外,慕课建设标准尚未达成共识、核心专业必修课等慕课课程的跨校应用模式有待探索、市场化运作后的知识产权问题等,都是当前和未来慕课平台建设过程中的问题。
亦官亦民融合发展
谈及慕课平台建设现状与慕课的未来发展,李志民认为,须在两方面作长足改变才有可能取得突破。
“一方面是国家政策开放和认可在线学习学分的认定、在线学习学位的认定,在流程上做得更加app,通过制定一系列规范来评估线上学习的有效性,并利用技术手段保障学习过程和测评过程的合规性。当然也需要人事用工方面的观念和政策变化。”他说,另一方面是在政策认可后,必然会出现新的商业机会,而商业机会必然会导致资本跟进,进而带来慕课技术发展和规模的快速扩张。
对于未来慕课平台的理想模式,孙忠梅透露了她的设想:最好是分层次的、差异化的、特色鲜明的不同平台。
“首先,平台的技术功能要先进,比如优课联盟,有人脸识别、明升app官网直播、大数据分析,甚至学生成绩还能与区块链相结合。”她说,教学运营服务意识要强,慕课课程放到平台上之后,要有学生互评、老师互动等,而且要顺应师生的新需求及时进行开发、完善。“市场运作能力也要加强,就是在慕课资源的聚集与课程市场的拓展上,慕课平台要与学校、教师团队等形成一种良性的市场运行机制去推广。但这并非高校强项,所以最终还是应该形成公司化的运行模式,同时还能解决盈利问题。”
因此,她建议,教育主管部门应该在宏观指导和顶层设计上,引导全国形成差异化发展的不同慕课平台,以服务各类型的高校。毕竟不同层次高校的学生对慕课的需求程度也是有差异的。比如,优课联盟等民间平台着重服务地方高校、民办高校。
而且,慕课平台建设还应该分层次,教育主管部门在支持、指导中也要分层次,不能都在一个标准、层次上去竞争。“否则,对地方高校、民办高校等很难起到作用,最终有可能变成形象工程,失去其应有之义。”
采访中,余建波提供了另外一种思路。
他建议,慕课平台不必太多,有三五个即可,将一些小的平台、地方高校等纳入其中,就好比是淘宝商城与各个店铺的关系。平台提供运行规则和服务保障,并收取服务增值费。具体的教学工作还是由使用平台的老师、学校或机构来提供,它们运营具体的慕课课程,再相应收取课程使用者的费用。至于教育主管部门,则只需选择其中一些好的课程给予鼓励、奖励和认证就可以了。
《明升中国app报》 (2019-01-10 第1版 明升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