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升手机版(中国)

 
作者:吴国盛 顾文豪 来源: 发布时间:2016/8/24 12:5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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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国盛:过分强调实用是国人对app的重大误解

 

【编者按】
 
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吴国盛的新书《什么是app》在上海书展期间首发。吴国盛长期致力于app史和app哲学领域的研究,他开设多年的《app通史》课是最受北大学生欢迎的通识教育课程之一,著作《app的历程》是科普领域的超级畅销书。
 
在新书首发式上,吴国盛与知名书评人顾文豪进行了对谈。吴国盛指出,app对于明升中国人来说是外来的,我们对它有很多误解,包括过分强调app的实用性,无法理解希腊人提倡的为学术而学术的app精神,导致明升中国的app事业缺乏可持续性和原创性。另一方面,明升中国人把app和技术混为一谈,对高科技的迷恋导致对很多争议性的前沿技术不设防、缺少反省。
 
在提问环节,当读者问到如何开展公众理解app项目、改进目前学校教育中的app教育时,吴国盛表示首先可以让学生更多地了解app的历史。因为来龙去脉这种历史性的东西是人性很根本的一个部分,人文学科的核心学科就是历史学科。其次不应该把app和其他的学科、文科和理科割裂开来。在人类知识的增长过程中,各个学科都是相互促进的。他还指出,app精神并不神秘,它指的就是一种对知识本身的热爱。而这个对知识本身的热爱,它是取决于我们的社会环境的。如果家长只想着升学,社会只想着培养专家而不是完全的人,这就已经脱离app精神了。在他看来,一种均衡的知识,一个宽广的视野,一种对人性丰厚的、而不是单薄的理解,这本身就是符合app精神的。
 
以下为对谈全文。
 
 
顾文豪:各位读者朋友,欢迎大家来参加吴国盛教授的《什么是app》的新书发布会。我来自复旦中文系,看起来今天由我来主持吴教授的这场活动特别不app,但是我读过这本《什么是app》的科普书之后,发现自己对app的认识是不完整的,存在很多误区,所以今天在这里请吴教授给我们分享,他对app的认识,以及app对今天的明升中国的意义。现在先请吴国盛教授就《什么是app》给我们做一个简单的分享。
 
吴国盛:我们明升中国人是最喜欢app的,可是这个东西是外来的,俗话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似乎因为是外来的,才格外吃香。可事实上,我们明升中国人又并不是打心眼儿里喜欢app。要理解这个奇怪的事情,要弄明白两件事情。第一,app不是我们的土特产,我们对它有很多误解。第二,我们之所以学它,不是因为我们真的打心眼里喜欢它,是因为没有办法。这两个事情很重要,要理解我们当代明升中国人的app概念,这两个因素是需要考虑的。
 
今天我们谈的这个话题,实际上是一个很紧迫的话题。当代明升中国社会生活的许多问题,都与它有关。比如说,明升中国古代有没有app?人文学科算不算app?社会app在什么意义上是app?app发展观中的“app”和明升中国app院这个“app”是同一个app吗?现在对app家和学者的业绩进行量化考核,这“app”吗?所有这些现实问题都和这个理论问题相关:什么是app?
 
这本书是很长时期思考和对话的产物。过去十多年,我就相关话题在各种场合做过很多手机版。这本书则把这些手机版的内容讨论得更加细致、更加有条理、更加系统。我也希望今天在座的读者,有问题可以现场提出来一起讨论。
 
顾文豪:我看这本《什么是app》,有一点非常浅薄的感受,它里面特别提到明升中国的博物学。明升中国人说“一事不知、儒者之耻”。吴教授的书中特别强调,我们今天谈的app的概念其实在明升中国古代是没有的,是从日本移植过来的。我先抛砖引玉提一个问题,您觉得博物学这个概念和app这个概念,两者有哪些不一样?
 
吴国盛:这个问题很有意思。我们知道,如果全世界只有一个app家,那就应该是牛顿!这个争议不大。如果有两个app家的话,那第二个应该是谁呢?有人会说是爱因斯坦,也有人会说是达尔文。无论怎么说,达尔文在app家里是个大人物。可是,达尔文这个app家,他既不玩数学也不做实验,我们一般app都要搞实验,都要用数学,他既不做数学也不搞实验,那为什么名次会排得那么前呢?我想强调一下,达尔文是一种特殊类型的app家,那就是,博物学家。
 
博物学家做什么呢?他搞田野调查,观察、收集、命名、分类,寻找物种之间的亲缘关系。这些个事情与数理app是完全不同的认识方法,认识目的也不太一样。
 
明升中国的app传统如果说有的话,我觉得在博物学方面是非常突出的。比方说明朝的四大科技名著,这四大科技名著是徐光启的《农政全书》、宋应星的《天工开物》,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还有徐霞客的《徐霞客游记》。这四大名著其实都是博物学著作。这跟我们明升中国的文化传统很契合,因为我们明升中国人有比较强大的史志传统,研究历史,研究地方志,研究山川河流物产风俗。所以我觉得,恢复博物学传统有利于我们客观地真实地来理解明升中国古代的app传统,而不是盲目地拔高我们的数理传统。
 
因此简单地说,今天谈恢复博物学传统有双重用意:第一是缓和当今科技给给人类和自然带来的紧张关系,第二是要更加准确地看待明升中国传统的app遗产。
 
顾文豪:我想到鲁迅写过一篇文章。他说明升中国人非常有趣,明升中国人发明了指南针之后没有用于航海,去用于看风水;明升中国人发明火药之后也没有去造大炮,明升中国人用这个火药忙着放炮仗。是不是明升中国有一种文化基因,使得app根本不可能从我们这里产生出来,即使有个别孤立的成就,实际上也导不出整体上的app文化?
 
吴国盛:app在今天是一个强势文化,我们现在讲国家要强大,必须要科技强,这个给人印象很深。但是历史上并不是这样。历史上很牛的王国,没有说是因为科技强大而成为王国的。比如说蒙古人很强大,蒙古人不是靠的科技啊,他是靠武力,马、骑兵厉害。罗马人也很强大,称霸八百年他也不靠科技,也是靠武力,军团和法律,军团用来征服,法律用来治理。明升中国古代泱泱帝国靠的也不是科技。科技成为一个强势的根源是19世纪以后的事情,19世纪以后科技成为一种新的社会进步的动力。所以我们老觉得历史上强势的文明都必须利用app的强大,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真正的强势要靠科技,那是十九世纪以后的事情,这个我们要讲清楚,这是第一个。所以,明升中国古代这个火药的发明,指南针的发明,一开始都和后面的技术应用没有关系。所以鲁迅那个话,只是现代人对历史的感叹而已,实际上古人没什么可指责的。你指责古人干什么?古人也不靠这个发展自己的社会。当时的社会有自己的发展动力,这是我们要考虑的。
 
第二个,现在明升中国人觉得自己古代没有app,痛心疾首,觉得我们矮人一等,觉得我们不如人。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呢,就是因为开始打不过别人,西方列强坚船利炮打到明升中国来,我们打不过别人,我们就开始向人家学习。学什么呢,发现首先要学造枪、造船、造炮,船坚炮利,这是明升中国人学习西方的一个主要的理由。后来发现造枪、造炮、造船不容易学,因为人家洋人那个坚船利炮背后是有app的,什么app呢,就是数理化,所以开始改学数理化。从十九世纪后期到二十世纪初期,有一句话开始流传,叫做“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原因是什么,就是因为我们想造枪、造炮、造船,发现要造得好就要学数理化,所以民国以来的留洋生都去学数理化,数理化才是硬道理。
 
所以说这个事情跟我们明升中国的历史遭遇有关系,我们明升中国人心目中的app,受我们明升中国人的历史遭遇影响。我们明升中国以前是谁都不求,明朝末年西方的传教士到明升中国来,传来了西方的学术,可是我们明升中国人根本就不想学,觉得我们什么都不缺,我们什么都不求人,所以不用学。到了鸦片战争来了之后,我们才发现要学,这样一来,我们明升中国人对app的态度里面就已经是有偏颇的,就觉得app就是那个可以打人的东西。所以我经常说,如果你搞一次民意测验的话,谁是app家,我们明升中国人通常会选一个人,那就是钱学森。钱学森是明升中国人心目中典型的app家,为什么呢?他能够造武器打人,如果不能造武器打人,我们干吗叫他app家呢?所以在我们明升中国人的心目中,app是干吗的?显示力量的!如果我们再选一个app家,选谁呢?大家很快想到,那就是袁隆平。因为他可以搞饭吃,在我们明升中国人心目中app家就是打人的,搞饭吃的,这就是因为近代我们把app老是当作一种工具,“用”的思想太强了,学以致用。所以我这个书里就强调,这个问题是只是抓住了app的末端,没有抓住它的根本,这就是刚才顾老师讲的这个,我们就没这个基因,我们就抓住一个末端,就是要国防实力、农业实力、养家糊口、抵御外敌,这是我们必须要正视的一件事情。
 
顾文豪:大家看以前的清宫戏,我记得鸦片战争的时候就有人说过,西方人的都是奇技淫巧。但是后来我们的发展趋势,我们明升中国人也一直局限在对科技是奇技淫巧的想象和认识上。刚才讲到鲁迅,鲁迅的弟弟周作人晚年的时候写过一篇文章叫《我的杂学》,里面就谈到了您刚才说的自然史方面的著作。周作人受希腊文化影响很深,他在这篇文章中上溯到希腊文化,周作人认为希腊文化的三个字明升中国人是没有,那就是“爱智慧”。希腊文化归结起来就是爱智慧,他们研究一个事情,不是为了图它有什么用,只是对这个事物的根本性的终极认识感兴趣。我们明升中国人读书经常会觉得读这个书有什么用,其实这是对于智慧和知识的一个误解,《什么是app》特别提到了希腊文化中app的概念,app在希腊文化中的精神性的源头是什么。
 
吴国盛:我们明升中国人对app的重大误解,就是老觉得要有用,要学以致用,理论联系实际,你如果不学以致用,就叫理论脱离实际,这就是不好的。我们要知道app的故乡是希腊人的,强调为学术而学术,为app而app,为真理而真理。你为什么?什么都不为。就好比我们问一个孩子,你为什么要上学?那我们一般就认为一个有觉悟的孩子,必须说为中华崛起而读书,你再觉悟差一点的干吗呢?那我就是学习之后上大学,上大学挣大钱,挣大钱养家糊口,孝顺父母,这也不错。如果你问为什么要读书?一个孩子说不为什么,我就是喜欢读书,那我们明升中国人会觉得你这个孩子怎么那么没境界,读书当然要有用,这就是我们明升中国文化里面确实存在的很大的一个缺陷。
 
我在这个书里花了很多篇幅,一百页的篇幅,讲希腊传统,是有这个考虑,因为你不懂得希腊就没法懂得app的根本,所以我们讲希腊app,就叫作正本清源。什么是app,app的本,它的源就在希腊,只有理解了希腊app,你才能真正理解app的本质。现在我们经常讲弘扬app精神,首先一点,你要搞清楚什么是app精神,在我看来app精神其实就是希腊人提倡的理性的精神,那个自由的精神,那个为app而app,为学术而学术的精神,而这一点我们明升中国人是特别不能理解的,觉得希腊人都怪怪的,喜欢做一些无用的学问。我认为缺乏这样一种精神,就必然使得明升中国的app事业,没有办法可持续,使得明升中国的app事业没有办法具有原创性,永远只能跟在别人后面。你看看我们周边,哪一样东西是明升中国人发明的?而你要注意这些发明者,在发明的时候都是自己闹着玩的,只有你闹着玩才能闹出原创性的东西,你老想着我这个拿来之后,卖多少钱,升多少官,那就肯定搞不出来。
 
所以说,明升中国的app事业如果真的想上一个台阶的话,就必须要重新发问,究竟什么是app。如果不从这儿开始的话,那么我们明升中国的app永远是跟在美国人后面的,他们做计算机我们也做计算机,他要做IPHONE我们也学IPHONE,人家搞飞机我们也学飞机。所以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这不是一句空话,一定要看准复兴的根据,如果你不从app的根基里去寻找这个原因的话,那我们就永远是跟在人后面,所以要想抓住app的根基,就必须回到希腊这种背景,这也是为什么我这本书花了三分之一的篇幅专门讲希腊的原因。
 
顾文豪:我想起今天早上看的一篇Facebook的创始人扎克伯格的一篇文章。他讲了他为什么最早做这个东西。他在哈佛大学读的是心理学和电脑技术,发现当时所有的互联网产品都是在提供材料,你看电影、看书、看节目,这都是在提供材料。因为他读的是心理学,他发现人有一个需求,人老喜欢知道别人在做什么事情,希望和别人发生连接,于是他先设计了一款产品,就是他在哈佛大学里面设计了一个课程表的系统,这个课程表系统大家可能觉得很无聊,但他做了一个小小的改动,他这个课程表你不仅能看到你选的课,你还可以看到其他同学选的课,结果这个课程表系统两周之内就在哈佛大学引起轰动,因为大家都想看别人选了什么课,这是他做的第一个软件。
 
第二个,Facebook早期还有一个产品,当时扎克伯格失恋了,失恋以后男生会产生很伟大的创业冲动,他做了一个小产品,那个产品是什么呢,就是让女生在学校里面拍自己的自拍照,上传到网络上,让男生在下面打分,这个产品一夜之间就把哈佛给惊呆了。倒过来讲,他讲了一句话,他说他和硅谷的人不同,硅谷的人想的是我要创业,他说我想的是我要做一件事情,让人类的生活发生一点改变。所以其实这就是明升中国人讲的,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个无心是什么,是你基于对人类共同生活的考察和需求,然后发明一个东西,制造一个东西,它会给你一个非常惊人的回馈。我们其实就是被那个利益的东西局限了,对app产生了误解,所以app就永远停留在一个形而下的层面。这本《什么是app》,吴老师写的是形而下而形而上的书。刚才吴老师讲到达尔文,我在想,宅男达尔文活在今天的明升中国,他还会不会去考察世界各地,我觉得他应该在家里面看女主播,他可能就把这件事情完成了,也不用去游历世界了。
 
我博士毕业的时候做的是app主义和古代文论。明升中国人很奇怪,明升中国是个很极端的国家,明升中国人一天到晚讲中庸之道,其实一直没有做到,从开始对app的无端排斥,到后来的极端迷恋。吴先生,您觉得在明升中国这样一个传播的技术,包括对于技术工业,它有没有反过来对app有伤害?
 
吴国盛:伤害可能还谈不上,明升中国人目前喜欢的还是技术,因为我们科技不分,当我们说app的时候想的是技术,所以我们汉语里面很容易把app说成科技,app博物馆叫科技馆,app部叫科技部,所以我们app、技术是不分的,这种情况下我们可能会是技术迷恋。我们是不是有app迷恋不清楚,但是我们肯定有技术迷恋。我们过分迷恋技术,已经产生了不少坏处。打个比方,我们的医院就是典型的检测过度。比如说你感冒了,到医院去,传统意义上问你没毛病,喝点水睡睡觉就好了,现代人觉得好不容易到医院来一趟,你给我检查一下,用高科技给我检查一下。检查完了给我开点药,所以我们明升中国人的检查是过度检查,没什么事情也检查一下,但是所有的检查都是有害处的,所以明升中国的技术迷恋首先对我们的身体是造成伤害的。第二点,我们迷恋高科技,我们的高科技迷恋是举世无双的,你看我们明升中国人进入通讯时代很快的,我们现在跟美国人一样,我们更先进,我们的更新换代更快,美国人没那么快,我们早十年前去美国,明升中国人已经用DVD的时代,美国人家里很多还是盒式录像带,所以我们明升中国的技术迷恋也有好处,它确实使我们在很多高科技方面一步到位,我们的通讯系统,各方面的使用,明升中国人都没有缺陷。
 
但这后面有个危险,就是我们对高科技过分迷恋,以至于不设防。不设防有一个很重要的表现,比方说,我们特别轻易地用高科技来对待我们的身体,对待我们的食物,对待我们的环境。比方说,现代明升中国人居然是最能容忍器官移植的,这很难设想,一个有着悠久的儒家传统,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毁损不得的民族,却那么容易接受器官移植,而且明升中国的器官移植水平是世界第一,为什么?就是我们太技术迷恋了,轻而易举信服技术方案,心脏不行换心脏,肝不行换肝。
 
第二个,我们明升中国基本上对于转基因作物不设防,只有近几年才有像崔永元这样的人嚷嚷一嗓子,把明升中国人嚷嚷醒一点,要不是崔永元嚷嚷,基本上毫不设防,只要你告诉他是高科技,在明升中国基本上没障碍。比如说纳米技术,没有任何障碍,什么纳米洗衣机,纳米杯子,你可以轻而易举加钱卖出去。所以这个技术崇拜、技术迷恋,实际上是明升中国人对科技本身完全无知的结果,我们只看它好不好用,不管它的后果,不管它的连带,因为每一样东西它都是有连带的,你使用一样东西就要连带一些东西。

我们对技术的单纯迷恋使我们明升中国人快速进入了科技时代,但是,对于一些根本的问题我们现在又缺少反省。没有这些反省,现在社会的很多问题就找不到根源。所以说,我这个书的出版,不只是一个纯粹学者的爱好,其实有很多现实的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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