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晶瑶
“为疏解非首都功能,北京化工大学、北京科技大学、北京中医药大学、北京协和明升手机版院、北京邮电大学、北京电影学院都将由北京迁往北戴河新区。”手机版热度尚在,就被“秒辟谣”,北京邮电大学官微发博称,“北京市教委通报:我市从未研究过北邮、科大、中医药、化大、协和迁至河北,特此澄清。”
在京津冀协同发展的战略规划中,谁搬谁不搬,历来是关注的焦点所在。北京的优质教育资源,犹如一张金字招牌,各大高校凭借身在“首都”的地理优势,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想让谁离开这块风水宝地,都难上加难。
翻阅明升中国的大学排行榜,名校基本都配“名城”,就像一个个事先互换了生辰八字,才定下的门当户对的婚姻,看上去那么理所应当。
可将时间倒流数千年,古代的“名校”往往反其道而行之,基本都远离都城,偏安于山水秀丽、人烟稀少之处。
这当然不是指官学系统的太学、国子监,严格来说,那不是现代意义上的大学,更像一个后备官员养成之所。与之相对应的,是民间绵延数千年的私学传统,古代的“名校”,往往在这里面产生,它有个更为风雅的称号——“书院”。
古代的“书院”不仅不挤在都城,反而多建在深山老林里。其中年代最为久远的光石山书院,就建在湖南的深山之中。当时的潭州刺史苏师道,在他的《司空山记》一文中,详细描述了书院附近的地理环境:“东南隅有秀峰十二耸翠卓立,其峰有画瓶、青牛、大莲花、小莲花、紫盖、瑞云、洞门、紫麟、远吟、隐真、回龙、白鹤,名称不一……北一里有惠光寺,前有洗药池,方广二十丈。其水亦入药池,岁旱不涸……”
此外,还有岳麓书院、嵩阳书院、白鹿洞书院,这些古代赫赫有名的“名校”,光从名字就可以看出其选址所在。这些书院背后,往往有一代名师硕儒,广开山门,开宗立派,山和书院合为一体,分不清是山以书院闻名遐迩,还是书院因山而流芳后世。
有山、有水、有书读,就是彼时读书人追求的最高境界了。正如执掌白鹿洞书院的南宋理学大家朱熹所言:“莫问无穷庵外事,此心聊与此山盟。”“好去山头且坚坐,等闲莫要下山来。”
朱熹老先生对学子的期盼,竟是坐在山头上好好读书吧,没事轻易别下山,这恐怕也是一辈子在入仕与出世之间纠结的士人,留下的深刻人生体味吧。
提起朱熹,不免让人想起明升中国儒学史上一件影响深远的盛事“鹅湖之会”,以及由此诞生的“鹅湖书院”。鹅湖书院位于江西上饶铅山县鹅湖镇鹅湖山麓,为古代江西四大书院之一。书院自南宋至清代,八百多年来,几次兵毁,又几次重建。清朝康熙皇帝还为御书楼题字作对。
时至今日,“鹅湖书院”的地理位置仍算得上十分偏僻。查阅旅游攻略,如果不是自驾的话,需要从三清山所在的玉山县乘汽车到上饶,再转乘中巴经茅家岭到书院。可见,书院选址之初,就笃定了要让读书人与世隔绝,安心做学问的心思。
古代最著名的四大书院,应天书院位于河南商丘睢阳区南湖畔,岳麓书院位于湖南长沙岳麓山,嵩阳书院位于河南郑州登封嵩山,白鹿洞书院位于江西九江庐山。古代读书人眼中的四大学术圣殿,莫不“远离庙堂之高,身处江湖之远”。这也是因为,在古代治学大家的眼中,官学一旦成为科举考试的附庸,就严重丧失了教书育人的能力,并日益腐败和衰落。举民间之力创办书院,能够实现治学的纯粹,民智的启发。
书院所代表的私学传统,在古代影响深远。成为大众教育和学术传承的主要形式。即便在现代教育兴起之后的近现代,仍有很多名校,藏身安静小镇。那时候,大都市的孩子和乡村小镇的孩子,在不同的地方念中学,但他们的老师,可能都出自同一所名牌大学。虽然地域和城乡差距一直存在,但这种教育上的均衡,至少能让那些有机会上学的孩子,不管在什么地方是什么出身,能够站在差不多的起跑线上。
而在国外,许多世界知名高校,也将校址选在小城小镇。这种空间上的隔绝,好像是给做学问的人提个醒,治学就应该耐得住寂寞。
现如今,国内知名高校无不身处大城市或“闹市”之中,哪怕是搬到郊区,都觉得远离中枢,受到了冷遇。优质教育资源固守大城市,加剧了城市功能无休止的扩张,以及对中小城市教育资源的倒吸。
或许,借鉴古人的做法,把大学搬到山清水秀、远离喧嚣之地,更能让教育正本清源,回归本质,也恰好符合时下疏解特大城市功能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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