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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丛林深处的人 |
南美原始部落频繁现身亚马逊流域引发关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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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兰哈河沿岸的村民利用当地植物燃料绘制传统图案。图片来源:《app》
起初,迹象很轻微。一棵香蕉树上成熟的果实被摘走了。木瓜和西瓜消失不见。一把弯刀失踪了。悬挂在稻草人身上的衣服没了踪影。
以打猎和在小块空地上种植木薯为生的当地村民早已知道他们并不孤单。其中的最年长者记得自己赤身裸体地长大,并且在四处迁徙中依靠亚马逊雨林的馈赠生存下来。不过,他们那些仍待在丛林中的同族依然在避开同外人的所有接触。
库兰哈河在秘鲁东部的雨林中蜿蜒流过200公里。如今,生活在库兰哈河泥泞岸边的村民手机版的不只是神秘森林人的迹象,还有后者频繁的出现甚至是突袭。“从2011年开始,就经常发生和衣不遮体的人相关的事件。”讲着当地Huni Kuin语的Delicia Roque Samuel通过一位翻译介绍说。去年,有女人看见陌生人从园子里拿走香蕉。一个正在摘柠檬的女孩则发现有个赤身裸体的人穿过河流,向女孩打手势示意跟他走。当所有生活在河边的村民乘着独木舟顺流而下,为去年10月举行的地方选举投票时,有3个村子的人回来后发现,他们的房屋被此前曾躲避接触、与世隔绝的人洗劫一空。
村民们同情他们生活在丛林中的同族,并且认为这些与世隔绝的人是在“收获”而非“偷取”物品。不过,他们的耐心在逐渐消失。去年10月遭到抢劫后被完全遗弃的一个村子的村长Nolso Torres Prado警告说:“下次,我会杀了他们。”
这种紧张的氛围延伸到秘鲁东部这个遥远的角落。在秘鲁和巴西,森林人出现和突袭的激增可能是这个世界上生活在全球经济之外的最后一些人正在现身的迹象。“没有人知道正在发生什么。”总部位于利马、倡导该地区可持续发展的非营利性组织Pro-Purús负责人Francisco Estremadoyro说,但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
亚马逊发现最多森林人
在库兰哈河以西1000公里、穿过秘鲁首都利马的安第斯山脉地区,深藏在丛林中的文化看上去像一个遥远的梦,甚至是一种幻想。在秘鲁,超过95%的人口生活在山地或沿海地区。直到最近,政府官员才宣布与世隔绝的森林人并非虚幻,而这和临近的巴西所采取的政策形成鲜明对比。
2007年,时任秘鲁总统Alan García表示,“从未与外界接触过的当地丛林居民的形象”是由渴望停止亚马逊流域石油和天然气开发的环保主义者编造的谎言。同一年,秘鲁国营石油公司Perupetro负责人Daniel Saba称:“当没有人见过他们时却说有与世隔绝的人存在是荒唐的。”掌握大权的秘鲁能源矿产部的人类学家Carlos Mora Bernasconi坚持认为,其他人类学家和原住民故意歪曲结果以阻止开发。
不过,随着关于接触到森林人的报道不断扩散,至少一些与世隔绝的部落存在的事实已经不可能被忽视。2013年,约100名手拿武器的Mashco Piro部落成员出现在Monte Salvado社区附近并且做出威胁性的动作。Mashco Piro是一个主要生活在秘鲁东部国家公园内的与世隔绝的部落。随后,当年秋天,约100名Mashco Piro战士趁着大多数居民不在时洗劫了这个社区。他们杀死狗和鸡,砸碎窗户,并且破坏掉衣物。留在家中的4名社区居民逃了出来。来年的5月1日,在库兰哈河南边的马努国家公园外,来自Mashco Piro部落的人射出一支箭,杀死了一名20岁的当地村民。
其他地区如位于印度洋的新几内亚和安达曼群岛的山区也居住着与世隔绝的人。不过,迄今为止,还是在亚马逊发现了最多的森林人。与此同时,形势看上去最可怕的是在秘鲁:据在利马工作的人类学家Beatriz Huertas估计,有8000多名与世隔绝的人分散在小规模部落中,并且长期受到冷落。
Huertas列举了目前可能正迫使那些与世隔绝的人从藏身之地走出来的因素:食物短缺、部落之间的冲突、非法伐木者以及石油和天然气开发。秘鲁是全球最大的非法可卡因生产国,并将大部分可卡因出口至巴西,而遥远的亚马逊丛林充当了走私路线。Estremadoyro在一次采访时表示,那些与世隔绝的人“正在被赶到亚马逊河上游偏僻之处最后仅存的原始森林中”,而且“他们已经生活在所能发现的最深丛林中”。
亲身探访与世隔绝部落
“看那里!”总部位于美国、同ProPurús密切协作共同保护生态和文化多样性的非营利性组织——亚马逊上游保护协会(UAC)执行主任Chris Fagan用食指猛敲着窗户。刚刚过去的一个小时,一架租来的10座螺旋桨飞机上的乘客只能看到完好无损的绿色丛林和蜿蜒曲折的棕色河流。现在,两块黄褐色的空地进入他们的视线。其中一块空地上,茅草屋整齐排列,而另一块看上去像是农田。Fagan看见的是一个与世隔绝部落的居住区,其远离任何已知的村庄。这极为罕见。
在完好无损的丛林和河流上方又飞行了一个小时后,飞机在秘鲁偏远的Purús省首府Puerto Esperanza停了下来。此处靠近巴西边界,是一个不到2000人的小镇。居民散布在各处,道路无法连接至此,只能依靠偶尔的飞机航行提供一些服务。不过,它是Purús共同保护区和Alto Purús国家公园的门户,并且临近其他保护区。加在一起,这些土地形成了一个弗吉尼亚州大小的热带雨林区,并且是一些与世隔绝的人以及诸如粉红河豚、角雕、黑凯门鳄等受威胁和濒危物种的家园。
乘坐飞机的是由UAC和ProPurús组织的一个团队,旨在调查最近的抢劫事件,并且帮助村民为以后遇到此类事情提供应对之策。这个9人团队包括一名当地语言的翻译和Purús共同保护区负责人Rafael Pino Solano。团队成员带上装备和食物,挤进一艘装有发动机、以濒临灭绝的亚马逊大型水獭Lobo del Rio命名的木舟里。
随着他们临近保护区,关于和与世隔绝的人有过短暂接触的故事在一个又一个村落被重复着。42岁的农民Maquias Pinero Puricho说,那些与世隔绝的人看上去很饥饿。“我觉得他们并没有食物保障网比如农场,所以才来拿我们的东西。”
另一个名为Balta的村庄则以拥有护士Miguel Silva的救护站为傲。不过,Silva缺少交通工具和基本的医药用品,比如抗蛇毒素。此前一天,一种常见的毒蛇咬伤了村长9岁的儿子。他选择用传统草药治疗自己的儿子,而不是将其送到顺流而下要花费一天路程的Puerto Esperanza。当团队提供了抗蛇毒素时,这位父亲心软了。男孩最终痊愈。
与此同时,Silva还缺少工具保护正在出现的部落远离其最大的威胁:能潜伏在一些像被丢掉的T恤一样“无辜”的东西上的传染病。“大多数当权者并未严肃对待这个问题。”Huertas说,“感冒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个小麻烦,但对他们而言可能是一场悲剧。”流感会突然间将整个村落消灭。上世纪80年代,在荷兰石油公司壳牌的工人将病原体带来后,一个与世隔绝的部落里有半数人因此死亡。
急需更好的卫生保健服务
逆流而上,经过半天的木舟之行会达到荒地之前的最后一个村庄Santa Rey。去年10月,当Abilio Roque从投票地返回时,发现整个屋子被全部烧毁,包括他用于生存的打猎和钓鱼用具。
罪魁祸首是Epa。他来自一个与世隔绝的部落,但在十几年前被传教士劝导从森林中走了出来。Roque允许Epa在选举期间住在他的房子内。Roque的孙子说,部落成员随后承认,Epa无意中将房子烧毁。
在库兰哈河沿岸,Epa是出了名的生活在孤立人群和定居者之间的人。他体现了两个群体最新一波接触所带来的紧张关系。而且,一些村民开始不相信他。
“从2002年左右Epa到来时,我就一直在分析各种遇到孤立人群的事件。”当地61岁的教师Tomas Torres Alicio说,共有约15起事件,几乎都发生在库兰哈河北岸。“Epa肯定把关于我们农场和物品的细节以及我们何时不在告诉了他的家人。”
不论Epa在这些事件中起到了哪种确切的作用,他都是两个群体联系的“中介”。而Fagan担心,Epa可能会将病原体带给生活在丛林中的家人。
Solano说,一些村民甚至是政府林业工作人员缺少约十几种能够保护与世隔绝者的疫苗注射。传教士说,十年前,Epa和他的岳母及妻子拒绝接种疫苗。从那以后,他们是否接受过疫苗注射便不得而知。“他和他的家庭同他们的部落有着持续的联系。而这个部落仍生活在孤立状态下,并且没有接受任何疫苗接种。部落附近的村民会进城,甚至偶然有外来者寻访库兰哈河。”Fagan说,疾病传播是一个迫在眉睫的巨大威胁。
Huertas说,Epa的故事证实了在这些偏远地区开展更好的规划和卫生保健的需要。“你不可能把他们带到镇上。”提及部落居民,Huertas认为,“你需要一小群专家将其与村庄隔离。”正如在巴西所做的那样,这包括在保护区边缘建立小型中心,为帮助那些与世隔绝的人提供基地。
来自秘鲁文化部的Lorena Prieto承认,这种需求确实存在。“我们尊重与世隔绝者的权利,并且正在努力提供卫生保健援助。”不过,面对着每年仅有的100万美元预算,Prieto带领的17人团队捉襟见肘。政府尚未就针对与世隔绝人群的卫生保健协议达成一致,这使得将Prieto的设想付诸实施所需的资助少了很多。与此同时,人类学家赞同当前亟待开展更多的研究,以弄清为何现在与世隔绝的部落正在出现。
然而,面临着日趋缩小的住地和外来者的涌入,对于与世隔绝的部落来说,在森林和定居生活之间作出选择的时间或许会像热带的黄昏一样唐突地落下尾声。(宗华)
《明升中国app报》 (2015-06-23 第3版 国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