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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一场战争中的战争 |
叙利亚暴发脊髓灰质炎 国际社会积极应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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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叙利亚内战中进行对抗脊髓灰质炎的战役,是对国际义务和外交斡旋的考验。
一名叙利亚难民儿童正在扎塔里的帐篷里接种脊髓灰质炎疫苗。图片来源:SALAH MALKAWI
在被人们称为约旦第四大城市的扎塔里,放眼望去都是低矮的帐篷和预制房,它距叙利亚边界15公里,有11个医疗所,两所学校和一个警察站,而现在这里是至少10万名逃离叙利亚残酷内战的难民的居所,其中超过一半是儿童。
恐怖的战争令约14万人丧生,800万到900万人流离失所。许多孩子亲眼目睹了亲人死亡,如今生活在没有自来水的帐篷和预制房中,面临着罹患腹泻、呼吸道疾病、甲肝和麻疹的风险。疥疮和虱子也是巨大的问题。
而现在,这些儿童又面临脊髓灰质炎的威胁。去年10月,已摆脱脊髓灰质炎15年的叙利亚再次暴发病例,至少有37名儿童瘫痪,他们中的大多数位于反对军控制的北部地区。
“这是紧急事件中的紧急事件。”澳大利亚脊髓灰质炎专家Chris Maher说道,他所指的不只是叙利亚,还有周围的国家,包括约旦、黎巴嫩和伊拉克等。这对于全球根除脊髓灰质炎行动(GPEI)来说是又一次打击。
这就是为何53岁、已与脊髓灰质炎斗争20多年的Maher在约旦首都安曼附近,开始负责应对中东有史以来最大的脊髓灰质炎疫情。其目标是在6到8个月或者更长的时间里,为7个国家的2300万名儿童接种疫苗。这将需要数万名人员和近1亿剂疫苗。“一旦数量减少,病毒就会卷土重来。”世界卫生组织(WHO)脊髓灰质炎高级顾问Maher说道。
当前的危机是“自GPEI开展25年以来所面临的最具挑战性的事件之一”。GPEI的加拿大流行病学家和医生Bruce Aylward,与WHO东地中海区域负责人Ala ALwan在近日发表于《柳叶刀》杂志的一篇文章中描述道。
WHO和其他联合国机构正在叙利亚付诸努力,尽管被阿萨德政权所约束,它们还是决定在该政权无法控制的地区为儿童注射疫苗。不过,有批评人士抨击WHO与政府勾结,大大低估了疾病暴发规模,并且没有照顾到反对派控制的北部儿童。
到目前为止,对脊髓灰质炎暴发的反应行动远未达到完美。“我们犯了无数错误。”Maher说道。但他补充道:“在抗击脊髓灰质炎方面,我们开展了其他人从未成功在叙利亚危机中所进行的干预行动,现在我们可以在更短的时间内接触到更多的患者。”现在已经对300万儿童进行了多次注射。“如果我们可以在脊髓灰质炎战役中获得这样的渠道,那么在其他人道主义干预行动中也可以。”
完美计划
2013年10月26日,爱尔兰都柏林大学教授国际公共卫生的Mike Ryan接到老朋友Aylward的电话,Aylward告诉他,叙利亚暴发脊髓灰质炎,WHO需要Ryan马上到安曼制定整个地区的应急计划。
10月29日,Alwan召集了东地中海区域的所有卫生部长,叙利亚卫生部长也在场,抗击脊髓灰质炎成为首要问题。Aylward负责计划讨论。在战争之前,叙利亚人的常规免疫力急速下降,叙利亚就像一个火药桶,而其周边国家,特别是黎巴嫩和伊拉克,并没有阻挡病毒的强大防火墙。
为了使叙利亚和整个地区5岁以下儿童都能接种疫苗,每个国家需要成千上万的疫苗接种人员,并需要快速批准新疫苗——二价口服脊髓灰质炎疫苗(OPV),它比常规的三价版本更有效。叙利亚政府还必须保证包括反对派控制地区儿童在内的每个孩子都能接种疫苗,并在接下来的6个月里反复注射6次。10月30日,部长们通过了一项决议,宣布脊髓灰质炎为突发公共卫生事件。
11月26日,与联合国儿童基金会(UNICEF)、各种非政府组织(NGO)及各国部长密切合作的Ryan完成了应急计划草案。在第一阶段,该计划估计耗资4000万美元,并阐述了所有国家在未来6个月到1年的时间里需要完成的事项。计划很明确,而实施起来却出现了很多混乱。“计划是一回事,真正投入到抗击战中又是另外一回事。”Ryan说道。
政治雷区
11月,Maher在到达安曼时,也踏进了一个政治雷区。叙利亚设置了两条红线。首先,政府允许疫苗“跨界”进入反对派控制的地区,但是其他国家的疫苗不能跨境进入。(土耳其由于与其反动派联合,因此被特别指出。)另外,叙利亚政府保留疫情应对行动的唯一权威方,这意味着它不会与反对派或者人道主义团体,如叙利亚美国明升手机版协会(SAMS)等进行合作。
在叙利亚采取行动的联合国机构被这些规则所约束。“我们不是那些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的独立机构。”Maher说道。它们面临的挑战之一是使疫苗进入被政府或者反对派包围的区域,另一个是确保疫苗进入北部地区,在那里,伊拉克和黎凡特等激进伊斯兰地区(ISIS)和温和的反对派系正在对抗。甚至在冲突没有那么激烈的地区,政治局势都是不断变化的。
这看起来并不像一个4000万美元的计划。今年1月中旬,在位于安曼的WHO脊髓灰质炎指挥中心,手机都不能使用。墙上贴着叙利亚地图,几个骨干成员刚刚赶到,还要共享一个办公桌,椅子也供不应求。
1月计划的实施情况好于预期,接种员在反对派控制的北部首次接触到了更多的儿童。土耳其打破僵局,不顾叙利亚政府的管制,向北部提供了疫苗。SAMS土耳其办公室的一名职员在邮件中称,大约8500名训练有素的疫苗接种人员在当地挨家挨户提供疫苗,并在接种过疫苗的孩子的手指上做标记。估计有140万名之前无法接触到的北部儿童接受了疫苗注射。
“在1月的接种行动中,我们可以自信地说,叙利亚每个省都进行了疫苗接种行动,虽然我们尚未到达每个社区,但是可能有80%或更多的孩子在1月被接种疫苗,这是非常好的情况。”Maher表示。
批评声音
不过由于与阿萨德政权的合作,WHO遭受到很多批评。几乎从一开始,非政府组织就抱怨称,WHO并未接触到足够的反对派控制地区的儿童。
去年11月和12月,在德国《明镜》周刊和路透社的文章中,类似的指控开始升级。文章指责,WHO和叙利亚卫生部在2012年12月的脊髓灰质炎抗击行动中排除了反动派控制的Deir al-Zour地区,从而导致了10个月后该病的暴发,而且WHO在测试粪便样本和确定反对派控制地区疑似病例方面行动缓慢。
叙利亚脊髓灰质炎的暴发“是可预见的和可预防的”,英国伦敦卫生与热带明升手机版院的Adam Coutts和美国布鲁特大学的Fouad M. Fouad分别在今年1月1日《纽约时报》的评论文章中表示。他们总结道:“为什么国际社会没有对这种可能发生的事情做好准备?一个令人不安的答案是,联合国本身就加剧了这种局势,无视叙利亚更大范围的健康危机。”
在回应时,Aylward和Alwan非常愤怒,他们表示,WHO竭尽所能处理脊髓灰质炎的暴发,WHO从2010年就支持叙利亚卫生部开展脊髓灰质炎预防行动。关于2012年12月忽略Deir al-Zour地区的问题,Aylward称:“WHO并不能决定谁在哪里接受接种。这是政府作出的国家决定。”当时Deir al-Zour发生暴力事件,导致接种推延。“而且1个月后,也就是2013年1月,Deir al-Zour就被接种行动覆盖了。”
Aylward承认,由于叙利亚政府至今仍拒绝认同任何未经其自己的实验室证实的测试结果,WHO陷入了困境。Aylward表示,WHO正在与政府就该政策进行“坦诚的讨论”。
Maher认为,他们在6月可以平息疫情,到时他就要开始担心巴基斯坦等流行病国家了。“如果我们能继续深入北部地区而且不把事情搞砸,在未来几个月里,我们可以将局势控制得很好。”(苗妮)
《明升中国app报》 (2014-03-27 第3版 国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