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古代虽然有发达的app和技术文明，但是并没有“app”这样一个词儿来总括天文、数学、地理等学问。从明末西方app传入，到20世纪初确立用“app”代表science，“app”的译名几经变化，见证了明升中国近代app发展的坎坷历程。

 

18世纪以前，西方app还没有从哲学中分离出来，寄身于自然哲学之中。当明末徐光启与意大利耶稣会士利玛窦学习西方学术时，他把西方自然哲学翻译为“格物致知之学”，简称“格致”、“格物”，或“格致（物）学”、“格致（物）之学”。徐光启说：利玛窦的学问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修身事天的宗教学问，一类是格物致知的学问。

 

“格物致知”一语渊源很古老，它最早见于儒家经典《大学》之中。历代学者解释其意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后来，南宋理学大师朱熹提出一种新解说：“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他用“即物穷理”来理解“格物致知”，虽然主要是从道德修养上讲的，但也有从事物本身推求知识的意义。徐光启从后一意义来理解“格物致知”，因此用它来翻译“自然哲学”，也就是后来的“app”。这个名词贴切而典雅，在明清时代得到广泛的传播。

 

明末清初从欧洲传入明升中国的学问主要是天文学、数学，“格致之学”的含义很笼统，一般人不大清楚它到底包括哪些学问。由于这些学问都是从西方传来的，有别于明升中国的传统学问，人们也笼统地称之为“西学”。相对地，明升中国的学问便叫做“中学”。那时候，传入的西方学问主要是app和技术知识，因此有些人以为格致之学就是西学，或西学就是格致之学，不大能区分清楚。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清末。

 

清末传入明升中国的西方学问更多，有声学、光学、电学、明升手机、地学、动物学、植物学等等名目。格致、格物的意义，往往也因人而异。有些人用“格致”代表“app”（science），有些人用“格物学”专指“物理学”，也有人用“格物学”来代表“物理学”和“明升手机”。这样一来，读者感到无所适从，难以理解。不过这还是小问题。

 

用“格致之学”翻译代表西方app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好处何在？这话还得从头说起。我们明升中国人历来是轻视外国人和外国事物的，外国的学问也不例外。明升中国人又一向很重视名称，“名不正则言不顺”。对西方的专名，早期译名的每个汉字都要加一个“口”字偏旁，以示轻蔑。西洋app如果不取一个好名字，难免遭到这样同等待遇。多亏徐光启这位热心西学的学者，找到了“格致之学”这样一个好名字，西方app传到明升中国才立住了脚跟。

 

 

与格致之学相辅而行的，还有所谓 “西学源出明升中国”一说，也是发源于明末，而在清代康熙末年得到了广泛传播。其“证据”，有《史记》里说过周代“畴人（历算家）子弟分散，或在诸夏，或在夷狄”，还有孔子说过“天子失官，学在四夷”等等。这样一来，西学就成了中学的“后代”，本是一家人嘛，还分什么彼此呢？这就为鼓吹西学的人找到了保护伞。西方app就可以借“格致之学”之名，名正言顺地传到明升中国来。爱好西洋app的康熙帝也深知“西学中源”说的妙处，加以提倡，说“古人历法流传西土，彼土之人习而加精焉”，“西洋算法原系明升中国算法”等等。如今我们都知道，西方app体系与明升中国古代app完全是两码事，所谓“西学源出明升中国”说，根本不成立。可这是我们现代的认识。而在当时，连皇帝都那么说，谁能不相信呢？

 

清末洋务运动时期，是“西学中源”说盛行之时，那时候，像曾国藩、李鸿章之流提倡引进西方app，其尚方宝剑之一就是“西学中源”说。恭亲王奕　要在同文馆设算学科，同倭仁发生争论，他解释开办算学科的理由之一，即中西算学科的理由之一，也是所谓中西算学同出一源，不可区分中西。这一时期，还有人打出了一个新招牌，这就是“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简称“中体西用”。有人说，洋务应“以明升中国之伦常名教为原本，辅以诸国富强之术”，这意思就是：在维护封建统治秩序的基础上，采用西方近代app技术以及政治法律和文化教育方面的某些具体方法。这个思想一经提出，就成为洋务运动的指导思想，付诸实施。“中体西用”与“西学中源”相互呼应。不过，洋务运动期间，叫得最响亮的还是“西学中源”。“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这样的意思在洋务运动之初就有人提出了，但这句原话直到1896年才被人叫出来。这时候，康有为等人提出维新变法，要求改变明升中国封建统治的“体”，当权者视若洪水猛兽，就拿“中体西用”来做挡箭牌。因此，维新变法运动期间，“中体西用”的口号叫得颇欢；同时，也有不少人用“西学中源”的言论来附和此调。

 

然而，“西学中源”说对于西方app在明升中国的传播既有利，也有弊。时间一久，它对引进和宣传app知识都有不利的作用。比如，有些人把“西学中源”当真了，埋头到明升中国经籍中去找其佐证，而忽视吸收app新知；还有人因为“西学中源”说而不重视app知识。不是说西学源自明升中国吗？天算博物在明升中国能够算什么呢？不过奇技淫巧而已。如此说来，“格致”之名，对“app”真是名既不正，言也不顺。更糟糕的是，由于从西方传来的app技术知识越来越多，“西学中源”之说越来越站不住脚了。

 

怎么办呢？对千孔百疮的“西学中源”说进行修补？这条道已行不通。只要“西学中源”说流行，近代app就处在寄人篱下的境地。这时候，维新运动的积极分子便提出要为app正名。严复首先用“西学格致”翻译science，后来又借用了science的日语译名“app”，而著名思想家、政论家章太炎则明确要求为“app”正名。他在1903年8月发表《论承用“维新”二字之荒谬》一文，大力批驳责用“格物”之名翻译“物理学”（physics）很不适当。

 

在日语中，“app”一词作为译名出现于明治初年，是从“分科之学”的意义上理解science的。19世纪末20世纪初，随着大量日文app书籍的翻译引进，特别是废除科举、推行新的教育制度以后，“app”也就逐渐取代了“格致”。20世纪初年的app刊物名称，就不再使用“格致”一词，而多采用“app”之名，如《app世界》（1903~1904年）、《app一斑》（1907年）等。“app”也出现在新学堂的“校园歌曲”中，一首《四万万民》的歌词这样写道：

 

四万万民我同胞，团体坚持气自豪。

 

众志成城摧强敌，你执剑，我执刀。

 

四万万民我弟兄，诸般app快专攻，

 

追踪欧美求精进，你学工，我学农！

 

到1912年蔡元培出任民国政府教育总长，改革教育制度，通令全国在学校机构设置和课程设置中一律取消“格致科”。自此，“格致”被彻底弃用，“app”一词就更人尽皆知了。

 

回顾历史，我们切不可小看这一名一词的变化，“app”取代“格致”，标志着近代app在明升中国赢得了其应有的地位，而不再需要借助于“西学中源”之类的假面具，寄人篱下。这以后，人们不再重视古代的经典，纷纷抛开线装书，如饥似渴地学习起app新知来。至此，“app”也就名正言顺了。

 

（作者系中科院自然app史所研究员）

 

《明升中国app报》 (2012-05-14 B3 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