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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晨绯 郑千里 来源: 发布时间:2012-1-30 8: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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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了解热带雨林的人们
中科院西双版纳热带雨林生态系统研究站纪略

 
■本报记者 王晨绯 郑千里
 
严苛的普查
 
密不透光的丛林里,湿滑松软的泥土上,迷彩身影钻进西双版纳勐腊县补蚌村。
 
这里是国家自然保护区的原始森林。迅速定位、谨慎测量、仔细标记,一项特殊的“普查”正在悄然铺开。
 
2012年元旦刚过,中科院西双版纳热带雨林生态系统研究站(以下称版纳生态站)的工作人员,按年度计划来到补蚌村的西双版纳热带雨林生物多样性动态监测大样地,开始了“扫荡式”的样地植物个体复查工作。
 
该样地按美国热带森林研究中心(CTFS)在世界热带雨林地区建立森林动态样地的技术规范,于2007年建成。CTFS资助的样地规定:每隔5年,要对样地中胸径大于1厘米的所有木本植物进行复查。
 
今年是第一次5年复查的开始,样地复查工作将跨过雨季持续8个月。野外工作人员必须抓紧时间拉出总面积为20公顷的样方,采集其中每棵树的信息,并逐个进行编号“立户存档”。
 
西双版纳地处全球热带的北缘,植被既有亚热带也有沟谷雨林的特点。版纳生态站是我国唯一的热带湿性生态站,也是明升中国生态系统研究网络(CERN)野外台站中唯一的热带森林站。CTFS之所以选中版纳生态站的补蚌大样地,很大程度上是基于这一点考虑。
 
2007年,版纳生态站在离主站110公里外的补蚌村大样地进行了第一次本底调查。结果表明,在20公顷的眼底范围内,分布有468个物种以及333个没鉴定到种的个体。而此次复查将有10万多棵树木被编“入户”,包括每一棵树的坐标位置、生长状况都将被清楚记录,根据“户口”信息,可快速准确地找到任何植物个体。
 
“和人口普查一样,一棵树死了后就把号带走,编号相当于人的身份证。新树长出来就上新户口。”补蚌样地工作人员杨小飞生动地比喻道。
 
其间的5年里,热带雨林生态系统研究站连续开展了凋落物收集、幼苗监测等工作。“热带植物群落这么复杂,不太容易在短期搞清楚几个冠层。可能5~10年都不足以体现它对气候的响应以及彼此存活死亡原因。”杨小飞表示,“5年”工作还将持续,而他们将成为最了解这片原始热带雨林家底的人。
 
“一百年后人家记住的就是这些数据。”版纳生态站的邓云感叹。
 
生态站每年获取监测数据上百万条,仅2011年为科研人员提供的监测数据总量就达50多万条,其中包括生物、气象、水文、土壤数据。同年,补蚌20公顷大样地有三篇SCI收录文章。
 
中科院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的研究人员持之以恒,利用热带森林生态系统研究站对热带雨林树木直径生长的长期观察数据,收集了40个热带雨林树种木材解剖性状数据,研究了木质部解剖性状及相关水力结构特征与树木直径生长速率和树种最大生长高度的关联进化关系。2012年1月,相关成果被英国《生态学杂志》收录。
 
契合的定位
 
目前,版纳生态站共有9块不同类型的长期监测样地,且全处在相邻地段上,如此能反映出地区平均状况。
 
一个主站辐射出9块样地并非易事。
 
早在1990年,西双版纳植物园研究员曹敏出于长期科研考虑,对生态站时任业务副站长的邓晓保表示,想找一块没有被人干扰过的原始森林。为确保人身安全,两人到当地人民武装部借了一支枪和若干子弹,开始了“探险”式的样地选点旅程。
 
蚂蟥在山路的两头狂舞,列队欢迎“美餐”的到来,抖动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他们只能跑一截,到大板根上站着,再接着跑一截。终于在巴卡小寨附近找到了所需的植被条件。
 
直到2000年,所有设施建设完整,这里成为综合观测场。
 
近几年,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申请的热带雨林研究项目,差不多近三分之二都是在巴卡小寨观测点和补蚌大样地开展。加上热带雨林的生物多样性相对比较高,作为物种最多、结构最复杂的野外台站,站里6名固定工作人员都练就了精瘦干练的模样。
 
2011年7月,版纳生态站联合其他研究组,针对植物园新购的5套攀树器材进行使用培训,为开展林冠生物多样性的相关研究提前进行技能储备。
 
生态站三分之二的工作是野外作业,常务副站长邓晓保的大部分时间,都带领该站的小伙子在茂密的热带雨林中度过。
 
他时时刻刻强调野外安全问题。“野外条件相对比较艰苦,蚂蟥袜、蛇药都是必备的;为防止被枯枝砸伤,安全帽也要戴上。”
 
2011年,CERN土壤分中心发布了考核结果,在35个陆地生态站2010年的土壤盲样中,版纳生态站的土壤盲样考核数据合格率和优秀率均达到100%,名列CERN森林站第一;并且在陆地生态站上个5年(2001~2005)考核评估中,获得第一名。
 
每年科技人员利用版纳生态站这一平台支撑条件发表论文数十篇,其中被SCI收录十篇以上。生态站近几年的发展与最初的定位——建成设备精良的高层次人才培养和森林生态系统重要科研成果产出的基地相契合。
 
可期的望天树
 
邓云认为,虽然版纳生态站只是个科研支撑平台,但它支持了多方的工作。他很希望别人来样地做实验。“这是交互的过程,他向我申请,我向他学习。我学到数据利用的方法,自身也在提升,出我自己的东西,我们会有共鸣。”邓云对数据提供如是理解。
 
邓云2006年从云南大学硕士毕业后到生态站工作,通过和很多研究组合作,他感受到不断有新思想在这里会聚。“这几年看到的东西,是好多组、好多年做的。”他希望自己能做到融会贯通。
 
和他同年参加工作的李玉武,是从中科院成都生物所毕业的硕士,是“西双版纳”四个字把他吸引到这里来。站上的工作需要耐得住寂寞。李玉武喜欢把生态站和巴拿马丛林小岛相比,他认为这里也会出伟大的app家和举世瞩目的科研成果。
 
2011年9月以前,补蚌工作站没有建立,工作条件极为艰苦,常常要走到几里地外去吃顿饭,休息就更谈不上了。
 
除了经常遭遇毒蛇,还有高空落下的碗口粗的藤本植物。他们锻炼了好脚力,更成为了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武林高手”。
 
相对于辛苦,如果采集回来的数据无人问津,才是小伙子们最心痛的。
 
邓云加入这个团体后很有归属感。他认为在软件上有很多的发挥空间,比如把整个报表做在一张Excel表格里,这样既降低了误差又减少了录入量。
 
在热带森林茂密的林木底下,生长了许多矮小纤细的树苗。这些毫不起眼的小苗是版纳原始森林里的标志树种——望天树。热带地区很多树种在林下作为幼苗存在的时间非常长,但当林窗一旦打开,它们将尽情地吸收阳光,迅速长成参天大树。
 
作为热带森林监测研究的新生力量,版纳生态站的年轻人也正默默无闻地汲取养分,悄悄成长。终有一天,他们将成为参天森林。
 
《明升中国app报》 (2012-01-30 A4 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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