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人民日报》刊发《南方科大,高教改革的“鲶鱼”?》,我这个深圳人还不知道南方科大至今没拿到“准生证”。因为就在国庆节前,深圳本地媒体报道过南科大的校园建设已动工,筹建工作已获教育部同意。当时那个兴高采烈劲,让很多关心、支持南科大的人都动容。可现在看来,还是高兴早了点。
不过,网络标题党有意思,将这篇报道的标题改为“”。两相比较,原标题更切意,网络标题更惊耸,只是逻辑关联太牵强,既然筹办3年都没得到批复,又何谈高教改革受到期待?反讽意味十足。
但别怪网络反讽,也别怪深圳人高兴太早。一所备受瞩目的大学筹办3年还拿不到“准生证”,究竟卡在哪儿?而《人民日报》的这篇报道语焉不详,大致是根据规定,高等学校的设置必须从大专开始,然后是学院、大学,要按部就班地发展,然后再申请博士点,十年、二十年才能成为研究型大学。也就是说,南科大的目标定位从一开始就突破了“规定”,让教育部感到为难了。
可创办南科大,把南科大办成深圳版的香港科大,分明是得到了教育部在口头上的大力支持。香港科大可谓大学史上的“传奇”,这所1991年由香港斥资近20亿美元打造的理工科研究型大学,仅仅十几年,就已经在世界大学排名榜上跻身百强,一些专业甚至处于世界一流。这所学校崛起的最重要因素,一是办学理念国际化,半数以上师资来自海外;二是采取了“教授治校”的办学方式。
朱清时校长之所以选择在深圳开始人生第二春,除看重深圳的雄厚财力外,更看重了这座城市敢闯敢试的气质,看重了中央对深圳一以贯之的政策支持。可如今,一所以“去行政化”为醒目标签的大学频遭“行政化”烦恼,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出乎公众意料的是,你可以设想到各种阻力,但想不到阻力会来得这么快;而意料之中的在于,“去行政化”要得到行政认可,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今年颁布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明确提出要鼓励高校改革,扩大学校办学自主权。可“自主”到什么程度,却是需要分寸拿捏的。现在南科大遭遇的尴尬来自两个方面:一是和深圳的关系要“磨合”,甚至要“妥协”,要“习惯”校长用一台电脑也要向深圳市政府报批的惯性;二是要向主管部门公关,想及早拿掉那个“筹”字,必须臣服,必须低调,必须按照行政化逻辑。
用行政化的逻辑“去行政化”,摆明了给朱清时校长出难题。面对这道难题,朱校长有苦说不出,因为毕竟上了船,毕竟还顶着“全球招聘校长”的头衔和光环,中途撂挑子既不符合他的风格也不好向外界交代,只能“皇帝不急太监急”了。有意味的一个细节是,南科大最近一次公开招聘,考题是朱校长亲自命题,第一题是“你认为我国的大学为何难以培养出一流人才”,还有两题涉及“去行政化”。这考题哪是考人才,分明是考社会,考行政主管部门,同时,也通过考题向外界传达出“去行政化”的迫切诉求。
南科大办张“准生证”真这么难吗?用台电脑、维修一下校舍,真有必要三番五次地打手机版申请吗?《人民日报》的报道说,南科大的筹建试验是块“试金石”,是教育改革者与守旧者攻防的标志之一,这话说得到位,把球踢给了行政力量:深圳的政府部门有没有让南科大“自主”的雅量,教育部有没有给南科大“准生证”的意愿,公众在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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