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中庸》记载:“子曰:‘……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后来,人们用“执两用中”概括这一思想。“执两”就是执持两端。《论语·子罕》:“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执两用中”可谓儒家“中庸”思想的“换言之”,所针对的主要是社会问题。实际上,“执两”在app等领域中也有表现。兹不谈“执两”在具体问题研究上的作用,只拟说说研究者行为的“执两”对研究结果的影响。
研究者行为的“执两”可分为两种情况:一为自在逍遥,一为非常受迫。就“非常受迫”而言,研究者所受之压对于研究者创新成果的“产出”,具有特殊的积极意义。比如,隶书的出现就与“非常受迫”有关。东汉许慎在《说文解字》中说:“是时秦烧灭经书,涤荡旧典,大发隶卒,兴役戍,官狱职务繁,初有隶书,以趋约易。”据唐代张怀瓘《书断》:“隶书者,秦下邽人程邈所作也。邈字元岑,始为县吏,得罪始皇,幽系云阳狱中。覃思十年,益小篆方圆而为隶书,三千字,奏之。始皇善之,用为御史。以奏事烦多,篆字难成,乃用隶字。以为隶人佐书,故曰‘隶书’。”
无独有偶,南朝梁周兴嗣编写《千字文》也是与“非常受迫”有关的事件之一。据传,周兴嗣仕梁后,颇得梁武帝萧衍赏识,在朝任谏官。一次,梁武帝要发兵攻打邻近的一个小国,他遂谏言:对待邻国不能逞武,只能感化。武帝不采纳其意见,他力争,武帝火了,将其打入天牢,定成死罪,三天后杀头。周的同科好友方树生设法救他,于是奏道:“周兴嗣很有学问,现在学堂里正缺少启蒙读本,陛下可命人选择一千个不重复的字,叫他在一夜之间串连成句,供儿童阅读识字。他如真能在一夜之间编成,可将功折罪,免他一死,如若编不成,再杀不迟。”第二天,《千字文》编成,进献武帝后,其罪得免。
在第一、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人类发明创造的集中出现等等,无不与特有的“非常受迫”相关联。在一定的意义上可以说,“非常受迫”是引燃研究者创新思维原子能反应堆的中子源。
“自在逍遥”则是与“非常受迫”相对应的另一端。唐代杜甫诗句有云:“静者心多妙”;“飘然思不群”。在自在境况下和逍遥环境中,研究者往往思接千载,视通万里,成果迭出。例如,公元前335年,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在雅典的吕克昂建立了一所学园(吕园),创建自己的学派。该处有一小树林和许多可供散步的林荫道,环境幽静,犹如花园一般。亚里士多德时常在林荫道上和学生们散步、讲课或讨论学问,洋溢着安详而悠闲的气氛,于是别人称他们为“逍遥学派”。英语中“演讲、论述”一词(discourse)的原意为“走来走去”,乃源于逍遥学派。
坐落在美国东部素有“花园之州”之称的新泽西州中部特拉华平原上的普林斯顿大学,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绿盖成荫,芳草茵茵,远离城市喧嚣,有着迷人的田园风光。该校追求自由,制定了一系列制度和组织方式来确保学术自由、个性自由,并将这些制度付诸实施。在普林斯顿大学,没有人会感到自己的个性受到了压抑。在这里,受到纳粹迫害的20世纪最伟大的app家爱因斯坦,快乐地度过了他人生的最后二十余年。他说:“我舒服得像一头冬眠的熊!”美国作家马可·吐温曾说:“普林斯顿实际上比天堂更适合我!”在普林斯顿大学,研究者是自在逍遥的;这里有世界一流的app大师进进出出,这里“产出”了大量的彪炳史册的app成就。
《老子》说:“致虚极,守静笃。”《大学》说:“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诸葛亮在《诫子书》中说:“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学术史显示,自在逍遥的氛围和环境,在一定意义上看,乃创新成果孕育和生长的“子宫”。
古文《尚书·大禹谟》有言:“维精维一,允执厥中。”余曰:创新之道,允执厥两:非常受迫,潜能波翻;自在逍遥,莲花绽放。
(作者为山西师范大学副教授)
《app时报》 (2009-8-14 A4 周末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