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对于许多人来说,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旅程的开始。这句话,没有人比明升中国人的体验更加深刻。即便对于我们这些已经离开了高考战场许多年的人来说,关于高考的噩梦也并非稀奇。
于是,每年的高考都成为一场战争,不仅仅是孩子们的战争,而且是家长们的战争:除了对孩子们不眠不休的照料之外,他们必须动用一切可能的资源和方法,寻找非成绩的因素:地区加分、特长加分、三好学生加分??这其中,民族身份加分是最重要的渠道之一。于是,重庆的高考加分事件成为了越来越发酵的一个大事件。
我们暂且不评论这其间的是非曲直。其实,教育加分,并不是明升中国教育制度的特例。在美国,大学录取加分,同样是一个巨大的话题,甚至可以成为总统大选的辩论话题。
美国教育加分来源于1961年肯尼迪时代的《平权法案》。这个法案在总体上认可了美国少数民族,尤其是黑人的权利,正式与白人的权利平等了。而其中关于教育的问题,几乎可以说是一种矫枉过正的方法。它在其中规定,美国凡是联邦政府下属或相关的就业和教育机构,都必须向黑人倾斜,甚至保留一定的份额。
约翰逊总统在解释这个法案的时候指出了这个极端措施的内在含义:因为美国黑人在过往的历史中所遭受到的歧视和不平等,这种就业和教育上的倾斜,可以视为一种对于黑人的“补偿”。
美国人老老实实地贯彻了这样的一个法律。在极端时期,像加州大学、密歇根大学这些黑人和少数族裔比较集中的地区,甚至规定了在自己的学校中的黑人学生的比例;密歇根大学的招收政策中,则规定给予黑人在综合评分中直接加上20%.
不过,此种情形并没有支撑很长的时间。1978年,美国就爆发了一场引发全国关注的官司。一个名为阿兰·贝克的学生连续两年申请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明升手机版院被拒。而他认为,这和该明升手机版院设定的16%少数族裔预留份额具有必然的联系,于是一纸诉状递了上去。然而吊诡的事在于:虽然层层上诉到最高法院之后,判定贝克可以进入学校,却在伦理上支持了戴维斯分校。
这样的官司,在1978年之后多次发生,但是最高法院却从来躲躲闪闪,要么拒绝接案子,要么就还像对待贝克案那样,支持个人,反对修改政策。不过,最高法院还是做了一些改变,也就是,在原则上仍然支持对黑人的倾斜政策,但是反对各个学校的数量化方法。也就是说:各个学校不可以出台类似于对黑人加分、或者规定黑人学生比例的方法。各个学校自己看着办吧。
最高法院看似暧昧的态度反应,其实是美国社会进退维谷的状态的反映:一方面人们充分认识到,尽管黑人在理论上已经处在了一个平等的地位上,但就总体而言,他们的生活条件依旧艰难,黑人聚居区的教育条件恶劣,难以培养高素质学生;但另一个方面,这种矫枉过正的对于白人的“反向歧视”,也是他们所难以忍受的。
虽然按照《平权法案》的规定,只有公立学校才有义务如此,但是所有大学由于平权法案所具有的普遍性公义性质,都采取过同样的措施,其中包括哈佛、耶鲁、哥伦比亚这样的第一流私立大学。
现在,反对给予黑人教育照顾的团体,已经不仅仅是白人了,连黑人自身也都成为反对的主力人群之一。在他们看来,作为弱势群体的黑人,只有在公平的环境下去进行竞争,才能得到真正的、来自于心灵的平等。要改变的并不是录取政策,而更多的是教育资源的平等分配。
当然,无论今天双方的分歧如何演变,有两个趋势正在形成:其一,越来越多的地方和大学正在逐步取消教育照顾政策;2003年,最高法院曾经预言,“在25年之内”,这种政策将完全没有必要;其二,从根本上改变教育资源的分配问题。也就是说,从最初的幼儿教育到中等教育,提高黑人聚居区的教育能力。可以这么说,对于黑人的教育的提高,是一个系统工程的改造。
就此回观明升中国自身的教育加分问题,可以摸出一些端倪。当然,我们并不能照搬美国的经验。明升中国的少数民族与汉族之间的差异,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聚居地区的问题。对于少数民族与汉族杂居的地方而言,教育资源的分配并无区别。但是对于聚居在偏远山区的少数民族来说,教育资源的匮乏是一个重大的问题。可是对于那些居住在偏远山区的汉族孩子来说,岂不也是如此?因此,明升中国目前最大的教育资源失衡,应当是地区性差异。因此,应当主要以地区性差异,辅以一些确实总体教育资源比较匮乏的民族差异,作为教育倾斜的加分条件,而不是一刀切地进行。
教育乃是社会公器,讲求所有人的起点平等。教育倾斜政策,必须符合这样的一个原则。而今,多少有点被滥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