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是卫生部高调的时候,要做‘老黄牛’,还要准备挨社会十年至二十年的批评。”日前,卫生部部长陈竺在参加全国政协农工党分组讨论时,坦言目前医疗系统内部在推动医改的积极性上存在不足(《广州日报》3月8日报道)。
我看见这个手机版激起了些掌声。理由是政府部门能够虚心“挨社会批评”,于情于理都算是一个不小进步。毕竟,我们这个时代还有“西丰警察”在周边徘徊。然而,面对这样一个利好,我却满腹疑虑:卫生部“准备挨二十年批评”,是因为无奈,还是因为自信?
记得谈到医患关系紧张时,陈部长曾经感慨,“卫生部就得承受皮肉之苦,社会上有什么情绪,不要对医生和医院来发,对本人来发。我是无党派,没什么后顾之忧,准备做减压器,必要时准备‘堵枪眼’。”随时准备“堵枪眼”,当是一种“牺牲”精神,就像电影《英雄儿女》里的王成“为了胜利,向我开炮”。然而,卫生部长“堵枪眼”的比方似乎用错了方向,因为公众或者社会并没有开枪,真正开枪的反倒是目前不尽如人意的医疗政策。有目共睹的是,近年来医患纠纷不断,其实医生和病人都“很苦,很受伤”。当再改革呼声渐起,公众最希望政府能够有所作为,尽早撤走这杆“枪”。
回想若干年来医改路线图,人们难免有一种蹉跎岁月的印象。前年“两会”,前卫生部长说“解决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涉及十几个部门,相当复杂,目前尚无灵丹妙药可以解决”。此后,国务院赶紧批准由发改委、卫生部、财政部牵头组成医疗体制改革小组。去年“两会”,前卫生部长说“今年医改新方案肯定将出台”,后来不了了之。最近有消息说新医改方案将在今年两会后推出,但陈部长一句“愿挨二十年批评”,似乎宣告卫生部准备打“持久战”,诸位期望不必过高。
显然,那些对当下医疗政策持批评意见者,多是希望在医改方面全心全意戮力而为,而不是像法语小说《蚂蚁的革命》所批评的“庸俗革命家”那样,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采取什么手段,也要在他们有生之年见到他们革命的所有成果。然而,当卫生部长因为“医疗系统内部在推动医改的积极性上存在不足”等原因,近乎豪迈地宣称“准备挨社会十年至二十年的批评”,我们所看到的更多却是“权力的自负”。无疑,对于当下改革,人们已经养足了耐心,是故“宁可十年不将军,不可一日不拱卒”这样的句子得以流行。就算卫生部能和中石油一样“去年48,今年24”,永葆权位之青春,掌握明升中国人健康之大计,但也要问问,对于那些急需改善医疗状况的人来说,一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每个人的明升m88都有限,每个人的时间都不够用,然而,明升中国用于“转型”的时间却总是多得花不完。如你所知,从1840年至今几近两百年。如今,对于医改,卫生部还准备“挨社会二十年批评”。这“挨社会二十年批评”,或许只是陈竺部长脱口而出,但它以其特有的方式让我看到明升中国转型之困顿,公共舆论之孱弱。
在过去的专栏评论中,我曾经谈到“民意缺乏执行力”的问题。显然,对于一个社会而言,真正的最不幸的不是已经发生的不幸,而是大家都知道这不幸的根源却不知道它何时消失或消灭,而是尽管舆论与民意一次次胜出但悲剧继续堂而皇之地上演。就像“周老虎”事件之“虎头无尾”,两会召开前甚至有网友“为总理担忧”:若被问及“周老虎”的问题将如何是好?当民意的胜出终结于官方的沉默,谁都知道,倘使我们不能为公共舆论建立起一套货真价实的问责机制,这“二十年批评”也难免和全民打虎一样沦为这个时代的伤心记忆。
罗曼·罗兰曾经说,当一个人看透了自己国家的愚钝与无可救药后,他也会渐渐心胸开朗起来。应该说,三十年明升中国改革已经让我们看到了这个国家将拥有一个美好前途。只是,以批评为业的人该意识到,批评卫生部和其他许多难以改革、“没有积极性”的部门一样,将是一件十分艰苦的事。问题是,就算卫生部忍心让你为一件事批评二十年,你一定也会厌倦。或许是因为看清了形势,我看到有网友索性在网上为陈部长的手机版留言——“我不批评!”
(作者系资深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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