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们在山东沂蒙山区和中法研究人员开展生态循环农业试验。时值花生收获季节,在试验站所在的村子了解到这样惊人的一幕:某农妇受雇于人收花生,歇工时因食花生中毒身亡。原来,农民为防治花生“害虫”金龟甲的幼虫(蛴螬),在地里施加了过量剧毒农药,加上地膜覆盖严密,农药没有挥发彻底,药力依然有效。农药没有将“害虫”杀光,反将人害死。
无独有偶。在上游的一个村庄,一位农民人工饲养蝗虫,因自家地里的草不够用,便到田间地头收割补充。但农田里的草被农药和除草剂污染,其饲养的蝗虫幼虫(400元/公斤)采食后全部中毒死亡,该农民心疼不已。
长期以来,人们对于不喜欢的物种给予“害”或“杂”的称号,以斩草除根为后快。这些带有明显物种歧视的做法,造成了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高度紧张;迷信新技术使生态危机不断恶化。大农药、除草剂、转基因并没有使“害虫”和“杂草”的数量减少,反而越治越多。
实际上,地球上的一切明升m88如同我们人类一样,都有生存和繁衍后代的基本权利,如果我们剥夺了它们的这些权利,它们就会与人进行抗争,就会挑起人与自然之间的大战。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尽管app家动用了杀虫剂、除草剂甚至转基因等新技术,“害虫”和“杂草”依然我行我素,每年依然出来与农民周旋,有的年景暴发起来,严重威胁产量,甚至导致庄稼颗粒不收。在人类与小小昆虫或草本植物之间的竞争面前,不可否认的是,失败的是人类。大量明升手机药物充斥农田生态系统,随之进入食物链,给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带来异常严重的生态危机。
人类是否进入了杀和灭“害虫”、“杂草”的偏执?如果我们放弃了“杀、杀、杀”,和自然搞好关系,将戴在虫子和草们头上的“害”和“杂”两顶“桂冠”摘下来,或许我们能够找到一条既满足农业生产,又保护生态环境,还为城市居民提供安全食品的多赢之路。这个办法就是生态学原理的充分利用,而非单一技术的泛滥使用。
围绕这个想法,笔者小组取得了令人振奋的试验结果。我们知道,搞有机种植或绿色食品生产,“害虫”防治是关键,更是难点。以往的措施是在“害虫”们出现后才借助农药灭杀,我们的办法是在“害虫”父母辈的时候就实施“计划生育”。诱捕一对金龟甲成虫就意味着减少了102头后代的危害。“杂草”具有“斩草不除根”的特点,不断与庄稼争夺养分和空间,由于人工费昂贵,这个农活基本由除草剂代替了。然而,除草剂污染远比农药为剧,长期下去土地就会受损害。为此,我们设计了玉米地养鸡试验。鸡既控制了虫子,又将杂草尽收“囊”中,还给庄稼施了肥,且这个流动的“施肥机”可将优质有机肥均匀施加在庄稼需要的地方。具体做法是,在玉米生长到“小喇叭口”阶段,自由放养一定密度的柴鸡,用人工光源引诱“害虫”,有效补充蛋白源,不足的食物以小麦粒补充。我们称上述做法为“禽粮互作”模式。
在夜间人工光源的诱导下,成群结队的“害虫”飞来聚会。多的时候一只灯下10小时内收获的金龟甲多达1.25公斤,约有2080只,相当于20万只后代一夜之间被控制了。在鸡能够游走到的地方,玉米地里几乎也不见“杂草”踪影。由于“害虫”成了鸡的美餐,金龟甲再也形不成危害,我们随机抽取了试验田里10株花生(没有农膜覆盖),仅见到了一只很瘦小的幼虫。而在能毒死人的花生地里,尽管使用了大量农药,金龟甲照样出现,且个个“膀大腰圆”。
庄稼地养鸡,既充分利用了空间资源,又将除虫、除草、施肥的工作让这个物种全包了,节省了大量农资费和人工费。此外,养鸡收入远比种植效益高。初步估算,每亩放养100只鸡,每只鸡净收入20元,亩可收入2000元,是玉米和小麦两季作物总收入的2倍以上。毫无疑问,增加的财富是用那些“害虫”和“杂草”换来的。传统的散养柴鸡,在2斤左右的时候,每天需粮食1两以上;玉米地养鸡,日粮不超过0.5两,且根本不需喂养植物蛋白。更重要的是,在玉米地自由空间里成长的鸡精神饱满,不生病,不需要喂养药物,这样产出的食物是健康安全的。
可见,“杂草”和“害虫”也是重要资源,就看我们如何利用它们。一味将其视为农业的“敌人”除之而后快,徒增生产、环境和人类健康诸多成本而已。国家有关部门是否也该转换一下观念,在投入了巨额的研发经费,搞所谓的安全农药、放心除草剂、转基因技术和可降解农膜等等单一技术的同时,是否回过头看一下所走过的路,考虑一下生态学的贡献呢?我们拭目以待。
(乌云塔娜为河北农业大学硕士研究生)
《app时报》 (2008-9-26 周末评论)